是周景淮。 幸好排练过，黎穗脱口而出：“老公，你觉得好看吗？” 周芷玉虽然已经把昨天的事情翻篇，但也没有表现得多热络，轻斥了句“没品位”，便又和黎穗聊起了这双鞋有多难买。 周芷玉对她很好，甚至，好像比对两个亲生儿子更好，黎穗感谢的同时，却也能感受到周芷玉和两个儿子之间的生分。 去一旁换回拖鞋，回来时，周芷玉和周景淮正在聊公司的事情。 光是听他们聊起公司的那些事，黎穗就有些云里雾里，这属实超过了她一个文科生的涉猎范围。 “帝都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那就好。”周芷玉的神色略显严肃，“哪有你这样做人老公的，一出差就是两个月。想当初我一时没注意，要不是穗穗爷爷救了丞丞，我们家可就真的塌了，所以她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我就答应过他，一定把穗穗当亲生女儿对待。你要是再让她受委屈，你看我不打死你。” 开玩笑，他要是不出差了。 “穗穗，你不用替他说好话。”周芷玉喝了口水，难得关心道，“都说小别胜新婚，正好这段时间，你们也商量下孩子的事情。” 果然来了。 她攥紧手里的杯子，还不知如何开口，一旁的周景淮却悠闲地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生不了。” 周景淮：“结扎了。” 而周芷玉，表情足以用惊悚来形容，甚至隔了好几秒，才慢慢找回理智：“你说什么？结扎？你好好的去结扎干嘛？” 黎穗：“……” 却又听到周景淮话锋一转：“也不好说，过两年要是想要了，去复通也说不定。” 眼见着周芷玉让了步，黎穗对周景淮的说话艺术肃然起敬。 而周景淮是反过来，先把路堵死了，再给你象征性画个饼，这样别人就会期待饼落进嘴里，早就忘了一开始的要求是什么。 “我……”黎穗也不知道怎么说。 “妈。”周景淮又一次打断了周芷玉的问题。 “我记得你刚说四点半有个视频会议。” “哎哟，还真差点忘了。”也只有工作能让周芷玉暂时忘记一切，她赶紧起身上了楼。 考虑到黎穗要去市集，晚饭吃得很早，不到六点，黎穗就准备出发去开门营业。 正提着购物袋，打算穿上自己的帆布鞋，余光却看到了刚才被换下的高跟鞋。 在周芷玉欣慰的眼神里，她用极缓的步调下了门口的台阶。 她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想到刚才的事情，还是主动打破了沉寂，但喊哥也不对，喊老公喊不出口，于是只能直呼其名。 “谢我什么？” “目前是假的，以后不一定。” 而且现在还有一件更紧急的事情摆在面前。 “最近不行。” 周景淮语气淡然：“最近太红了。” 要不要脸。 的确，黎穗用膝盖都能想象到那腥风血雨的程度，而且说不定人家女明星还会被冠上第三者插足的莫须有罪名，没必要把无辜的人卷进来。 “嗯。”周景淮低低应了一声。 也是到了那儿，黎穗才发现，原来不止市集里的店铺，南门外还有不少流动小摊。 黎穗透过车窗，一眼就被角落里一位奶奶吸引了视线，她看起来有六七十了，穿着朴素，用花花绿绿的头巾裹着头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黎穗瞬间想起了爷爷。 一辆三轮车，走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每当爷爷摆摊的时候，黎穗就坐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等着。小裙子小布鞋，就连辫子，也梳得整齐。 不是没有被赶的时候，但爷爷生性乐观，被赶了也只是笑呵呵地离开，怕她吓到，偶尔路上还会给她买一块小蛋糕，骗她说是刚才的叔叔送给她的礼物。 可明明，已经物是人非。 窗外雄浑有力的聊天声，把黎穗从回忆中唤醒，才发现车早已停下。 开门下车，但右脚还没碰到地，就被周景淮拉住了手腕。 “为什么？”黎穗几乎没有犹豫就拒绝了，“我喜欢这新鞋，多好看啊。” 绕到副驾驶一侧，周景淮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 被挤在高跟鞋狭小头部的脚趾，不舒服地动了动。 在此之前，黎穗没有在他面前表达出对这高跟鞋的不适应，是因为她觉得，周景淮说到底也是周家人。 她不知道周景淮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既然已经被识破，她也就索性坦白了。 “她送礼前不了解你的喜好，是她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