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雪安静地想,京城已然入秋,清晨起雾也算正常。 马车前行的速度慢下来,车夫远远望了望路,瞧不太清楚,一时间有些犹豫,“前方便是山路,若是瞧不清路摔下山崖便不好了,老爷,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沈照雪轻轻蹙了蹙眉,心道他们大概是打了退堂鼓,不愿再继续往前走了。 正要开口,马车忽然剧烈一震,颠得沈照雪险些扑倒在地上。 一支长箭从马车外射进来,刺穿了张老爷的胸膛,整个人早已经死透了。 马车夫大概也已经死了,马匹受惊,正在林间疯跑,整个车厢剧烈地颠簸着。 他知晓不能就这般坐以待毙,若前方道路出现什么异常,只怕最后会丢了命。 方一探出身体,耳边忽然又是破空而来的离弦声,“嗖”地一声,冷箭钉在了沈照雪身前。 “是个女人!把她活捉了!” 大约是碰上山匪了。 沈照雪咬咬唇瓣,听着马蹄声不断靠近的,心中想着对策,又听山匪道:“先将马杀了,前方是道高坡,摔死可就没了意思。” 他向来喜欢做赌,这回便也赌了一次,攒足力气撩了帘子便往外跳。 “别拦了,自己要寻死谁拦得住,搜刮搜刮钱财得了。” 五脏六腑如同位移了一般,口中顿时涌上血气,四处泛着痛。 那些枯枝碎石划破了他的皮肤,沈照雪连挣扎的力气都不曾有,只能如此滚下去,而后“噗通”一声掉入坡下的小河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叮叮当当,悠长绵延。 他记得自己前段时日刚受过元顺帝的惩戒,在屋外跪了一夜,后脊上又挨过刑棍,几乎要将他的脊骨打断,到后来连支起身都十分困难。 但究竟因何事受罚,他也已经记不清楚了。 他张着唇瓣喘了几口气,忽然又听元顺帝问:“吵么?” 元顺帝漠然道:“沈右使既嫌吵,那便将他们的舌头都拔了去。” 他想要大声呼叫,想要同元顺帝解释他并无此意,却没办法说出话来。 沈照雪挣扎了一下。 “这不是醒了。” “你懂啥,就得是个傻子才好……” “李老三病痒痒的,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冲喜,可别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冲什么喜。 他长松一口气,正要起身,只动了动身体便觉得浑身不适,四处都在泛着痛意。 过了片刻,一个大娘从屋外进来,端着一盏破旧的碗,碗中盛着黑乎乎的药水。 沈照雪险些被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