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的脸。” 辣椒水里溶了碎石,将他的面庞划破了,想必如今已经肿了,只怕很是难看。 他抓着沈照雪的手腕,像是不容置疑,微微用了力,却也并未强求。 从儿时相遇到最终分道扬镳,他在狱中受尽刑罚,满身血污,那个时候也担心过会被万声寒瞧见,后来又庆幸他并不愿来见自己。 于是犹豫了许久都不曾给什么动静。 沈照雪微微一惊,睫羽栩动着,却难以将眼睛睁开。 拨弄清水的声音轻轻响起来,沈照雪仰着脑袋,不一会儿便感到眼上传来一股冰凉湿意,缓解了辣烫的感觉。 沈照雪的指尖无意识拽紧着万声寒的衣袖,仍由对方一点点擦过额头和鼻梁,之后又轻柔地抚过面庞。 辣椒水当时顺着下巴进了衣襟里,染上了本该细腻白皙的皮肤。 他擦得认真,微微弯身下去,仔仔细细擦过每一寸被弄脏的地方。 话音刚落,暂且眼盲的沈照雪便精准地甩了万声寒一巴掌。 沈照雪一直隐忍不发的怒火这一刻总算找到了发泄口,猛地起了身。 眼睛还在红肿,只能勉强睁眼,着实不太漂亮。 他又摸了摸被打出红印的面颊,接着说:“这一巴掌下来当真是香辣可口——” 他推了一把万声寒,越过他自己去屏风后准备沐浴更衣,将身上残留的味道洗净。 万声寒忙起身拽住了他的手腕,却已然来不及,只听“砰”地一声,沈照雪本就带着伤的额头砸上了浴桶的边缘,顿时昏厥过去。 沈照雪的额头上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红肿,神情有些痛苦。 万声寒沉默半晌,伸手抚拂过他的额角,轻叹道:“笨。” 万声寒原打算处理完沈照雪的伤势再去找他们二人的麻烦,但沈照雪如今又笨手笨脚落了新伤。 从浴桶中将人抱出来时,万声寒忽然惊觉沈照雪如今身形是如此消瘦,体重很轻,与他而言更像是抱着一支鸟羽,风一吹便会飞走。 沈照雪迷迷糊糊又要清醒的征兆,半阖着眼,浑身都很痛,脑袋尤甚。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如今正未着衣,这般犹如兽类袒露肚皮一般的情景让他有些不安,只想要将身体蜷缩起来,保护自己脆弱的地方。 “先松手,”万声寒剥着他的手指,“别乱动了,等会儿带你去找大夫。” 他强撑着坐起来,从万声寒手中拿过自己的中衣,晕乎乎往身上套,忙活半晌却没能系对衣带。 他道:“沈照雪,有些事情非得自己强撑着,也不愿寻人帮扶么?” 万声寒已经拉开他的手,将系错的衣带打散重新打了结。 万声寒用厚衣裹住他的头脸,一路抱出府,塞进马车里。 他靠在窗边轻轻喘息,痛感带来了数不清的晕眩,像被淹于水中,整个世间都是虚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