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1 / 1)

一向话少的爷爷也被他逗乐了,摇头道:“人家小姑娘一看就懂事儿,不会浪费粮食!你自己说,你每次买回去的那些,是不是都放烂了?” 爷爷见他说得认真,也没怀疑,低声笑道:“那还算你小子懂事。” 夏梨轻轻地弯了弯嘴角,心里却开心不起来。 所有人都说她“懂事”,好像她脸上就写着这两个字。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几乎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说出来之后似乎也并没有觉得好受,可她还是说了。心底有股冲动,控制不住地向上翻涌,命令她、控制她说出来——说出来,告诉他们你不懂事,也不想懂事。 几个人愣了一下,爷爷笑出满脸的皱纹来,很得意地看了奶奶一眼,说道:“我就说吧?她这么瘦一个女娃娃,胃跟小猫儿似的,怎么可能吃得完?” 蒋寒衣听得惊掉下巴——您对我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夏梨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们笑,看着看着,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也笑了。 蒋寒衣拎着一大袋烤红薯走在弋戈身后,她补了一觉后精神抖擞,难得让他看见一回欢快跳脱的样子,手长脚长的,蹦跶起来像雪地里的北极兔。 蒋寒衣知道弋戈不喜欢和人分享感受,生怕她是有情绪了就憋在心里,所以一直欲言又止,想问又怕问了惹她不快。 这下反倒是蒋寒衣愣了,他下意识地否认,“说什么?” 蒋寒衣忙点头:“问!” 弋戈摇头,“不难过。” “不生气。” 弋戈也确实被问住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按理说,这应当是一件很值得生气或难过的事,可她确实没有。 蒋寒衣拧眉,他知道弋戈和三妈感情好,于是很保守地回答道:“如果没有误会,那她就是……呃,出轨了,对吧?出轨当然是错的。” 这回轮到蒋寒衣被问住了。 十几岁的高中生都喜欢不懂装懂,听过几桩情感纠纷、看过几部小说电视剧就对成年人这点纠缠复杂的感情见怪不怪,好像已经勘破世情。可这些说起来不太“正确”或“光彩”的事情真正发生在眼前,发生在自己的家庭里,他们又没法不迷茫。 “我还挺为我三妈高兴的,”弋戈又想到今天陈春杏穿的红裙子,扬起嘴角笑了,“其实我一直觉得我三妈长得挺好看的,但她一直不打扮自己,也不爱笑。你不觉得她今天穿了裙子特别好看吗?” “所以,你要替我三妈保密!”弋戈又强调道,“她肯定不想让别人发现这事,所以我们就装作没看到!”说着她又有些惋惜,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要是她愿意让我知道的话,我还想去见见那个叔叔呢。” 蒋寒衣笑了,他说:“没关系,她以后肯定会让你见的。现在……估计是还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吧,况且你还在高三,她肯定怕影响你学习。” 第二天,叶怀棠没来学校上课。 有几个同学担心地“啊”了一声,小声地问着叶老师的情况。 夏梨怔怔地望了眼窗外,刚刚一瞬间的心惊变成了如释重负,又很快变成担忧——叶老师生病了吗?风寒,很严重吗?都请假了,应该很严重吧? 她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刘国庆忍无可忍地点出她的名字,叫她站起来报大题答案。 刘国庆的怒意写在脸上,她无所适从地站在原位,默默地埋下了头。余光却不受控制地看了一眼弋戈——她把试卷垫在最底下,在刷一本新的习题,似乎全然没关注身边发生的事。 “坐下,好好听讲!”刘国庆最终也没当着全班人 弋戈被点了名,有点迷茫地抬头看了刘国庆一眼。身后蒋寒衣小声说了一句“椭圆大题”,她才反应过来,把压在最底下的试卷抽出来,不紧不慢报出自己的答案。 夏梨麻木地随着全班人鼓起两秒敷衍的掌。 窗外北风呼啸,没人听见她的祈祷。 起先她发去问候,关心叶老师的病情,企图从字里行间得出叶老师的病和她那天晚上的伤害并没有关系的结论,可叶老师没有回复。后来她发的都是学习上的问题,比如语文作业该怎么布置,先前交上去的试卷要不要发回来让同学们自己对答案,但叶老师还是没有回复。 她不受控制地设想,如果叶老师真的生了她的气,如果叶老师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她倾注独一无二的赏识和关注…… 她太需要这些了。风光的掌声、露骨的赏识,还有那些隐秘的懂得,失去了这些,她要如何继续坚持下去呢? 她只知道叶老师住在这一栋,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层、哪一户。手机仍然安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告诉叶老师她在他家楼下,他都没有回复。 叶怀棠前两天晚上找了个清吧独自喝闷酒,回家的路上着了凉,加上为夏梨的事烦心,更不想赔笑脸面对一班冒傻气的中二少年,干脆请了病假——当然,他更希望这一次生病和缺席能让夏梨产生一些愧疚感。 他在家读书,闲闲地翻张爱玲的《色戒》,冶艳的文字一行行跃进他的眼睛,他心里想的却是夏梨。 那时候叶怀棠面上宽和一笑,心里却早把她的手捆住绑在床上,骑在她身上抬手狠狠扇了她好几个耳光。你知不知道,你不好意思捂眼睛的样子比王佳芝的旗袍更色情。天生的婊子。 “屋里灭了灯。天上很黑。 …… 地上飞着些寻求情侣的秋萤,也作着星样的游戏。” 夏梨看《色戒》会脸红,看这段想必只会懵懂。叶怀棠想象她的眼睛因懵懂而蒙在一层雾,嘴巴会微微张开,那代表问询。而他知道问询即是邀请。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先来的不是夏梨。 门外,站着四个月前分明被他送进了疗养院的妻子,还有那个,两年前被他从天台上“劝”回来的女学生。 惨白的天阴沉沉地压在头顶,像一堵掉漆多次后又被反复粉刷的旧墙。地面上是灰突突的,连硕果仅存的几片叶子的绿里都透着灰。每天早晨冬风从后操场的方向刮来,流窜在几栋教学楼之间,再在前广场处汇聚成一股更为强劲的力量,为每个昏昏欲睡的学生送去一天里的第一声问候:“给你头拧掉!” 刘国庆最近脾气很大,连弋戈这样迟钝的人都发现了。 蒋寒衣拿笔划着阅读理解里的关键句,留着一耳朵听,嗤声笑道:“你还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叶老师不是你老师啊?你不是一向挺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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