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秒后,弋戈说:“跳高是不是也在下午?我早上看了眼赛程表,好像和铅球是同一个时间。” 夏梨一愣,笑道:“啊是吗,我没注意。”她有些尴尬地说,“那我帮你看看其他同学有没有时间吧。” 但看到夏梨有些僵硬的表情,她不确定自己这样是否有些无礼,于是又加上一句:“谢谢。” 弋戈又低头去写题了,夏梨还是没忍住往她书页左上角瞥了一眼。 换好衣服再次下楼前,鬼使神差地,夏梨从抽屉里拿了本物理错题集带上。 可她高估了运动会的环境。 “班长你也太用功了吧,这就是学霸的境界吗!” “啧啧,班长你这看的不是书,是清北正向你挥动的双手!” “啪”,夏梨把错题集合上了。 像弋戈那样。 这样就能证明,她并没有多努力,弋戈那才叫真正的废寝忘食——所以她才能拿第一名。 被问到为什么英语考得好,没有人会回答“我背了很多单词”,轻描淡写地来一句“语感”才是标准答案;说起晚上几点睡觉,大家纷纷表示“我回家就睡啦”,没人会承认自己点灯熬油到凌晨;有人来问题目,学霸的表面任务是讲解,隐藏任务是表现出这题太简单了我都没印象。 直到又做了很多年学生之后,夏梨才明白,那时候他们所羞于承认的,才是真正宝贵的。 正默念下一篇广播稿,范阳搭着蒋寒衣的肩走过来,问:“班长,铅球是下午几点?” 范阳哀嚎一声:“靠,真的撞了!”他很是失望的样子,“我还想去看看一哥的英姿呢!” “你能看出个屁!”范阳不屑道,“只有我,才高八斗的我!才能用最精彩的解说词陪伴一哥的首秀!” “滚!” 下午两点半,铅球比赛在小操场进行。 但和她预料的不同的是,铅球比赛并没有很多人围观。小操场边稀稀拉拉站了一圈人,表现得也没有其他项目的观众那么激动,都懒洋洋的塌腰站着,遛鸟大爷路过似的。 其他人还在抽签,弋戈想了想,还是朝她走过去。 “谢谢。”弋戈接下。 “谢我什么?” 有一瞬间,弋戈在朱潇潇脸上看到了赧然。 但在朱潇潇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弋戈还是有些意外,看惯了她大喇喇地自嘲“喝水都胖”,还以为她豁达至极不会为此难过。 好在口哨声响起,比赛即将开始,朱潇潇忙催她回去,“加油加油!”她振奋而亲昵地拍了拍她的肩。 女子铅球重 4kg,每个人有三次投掷机会,取最好成绩。 弋戈只消看一眼她抓球的动作,就知道这是个被强推出来凑名额的倒霉蛋。 裁判问她是否要再投一次,女生连忙摆手,如释重负地小跑出了场地,连比赛都不继续看了。 第三个,46 米。 第五个,78 米。 第七个,66 米。 她回忆着前两天现查的资料,以及在家练握球时的经验,握球时手指分开,大拇指和小指支撑着球的两侧,空出手心不触球。两脚分开,左右分至比肩稍宽。调整好重心后,她把球推至锁骨边,想象着小时候在桃舟玩扔石头的样子,蹬地、转髋、送肩,将铅球全力推了出去。 远方的裁判挥着小旗子报回来她的成绩,91 米。 弋戈点点头。 这次成绩是 95 米。 “还扔么?”裁判又问。 裁判被她较真的表情逗乐了,说:“这不管取哪个成绩你金牌都没跑了啊!” 第三次,弋戈没做动作上的调整,只是更专注地握着球,用尽全力推了出去。 “95!”裁判潇洒一勾,确定了她的最终成绩。过去,除了朱潇潇,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蒋寒衣什么时候来的? 最后这两位倒不像是被推出来凑数的,她们的动作相对标准,也都投满了三次,最终成绩分别是 87 米和 90 米,分列亚季军。 半路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范阳截住,范阳兴奋得直接拍了下她的肩,“牛逼啊一哥!你这快破树人记录了吧!” 弋戈瞥他一眼,说:“没破记录,但比你应该强点儿。” 弋戈:“我有脉动。” 弋戈懒得再和他废话,转身正要走,蒋寒衣忽然出声了:“那个……” 蒋寒衣打了个磕巴,眼睛却一直盯着她,顿了顿才问:“你…是不是桃舟人?” 这是突然又想起来了? 不过这事倒也没什么特别,虽然她没有和蒋寒衣“认亲”的打算,但也没必要不承认,毕竟只是个籍贯而已。 蒋寒征的眼睛明显瞪大了一瞬,但他一时没接话,表情还是怔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