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将相机拿高,贴到眼前。 我按下快门,定格下这一刻,消瘦的妈妈亲昵地揽着他的手臂,幸福要从眯起的眼角里漫溢出来,而她身边略显局促的池易暄,脸上终于带了点笑。 很久之后池易暄才告诉我,他的亲生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走了。以前都是池岩骑自行车送他上下学,风雨无阻,那天母亲却亲自将他送到幼儿园,陪他走到了班级门口,她甚至还在离开之前往他手心里放了一块水果糖。 然而那一天她没有将自行车骑回家。过人的洞察力对孩童来说是一种诅咒,他意识到那是他与生母的最后一面。 那是人在自责时的自我折磨,可惜我们不能回到过去。 我开始为妈妈照相,第一次将相机交到别人手中,请对方为我们一家四口拍照,她只有在状态好的时候才和我们合照,每回都要梳理假发、涂抹口红,挽过我和我哥的手臂。 一过完年就踏上了回程的旅途。我在cici的男模事业重新启程,同事们听说我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知道我已经在黄渝那儿“失宠”,现在会当着我的面肆无忌惮地抢我的客源。我懒得和他们扯皮,平时给领班塞点小费,请他多领我去包厢转一转。如果能够买到一点小道消息就更好了,领班熟悉不少客户的口味,我就按照他们的喜好去打扮。 就我?就我好啊,小费都算到我头上。 包厢里坐了十余人,女生们花枝招展,男孩们打扮时髦、logo傍身。一名戴棒球帽的男孩迎上前来,勾我的肩、搭我的背,一副交好的姿态。 “当然了,能不认识吗?”他将我往沙发里带,领班不明所以,还真以为我和这群富二代称兄道弟。 在场女孩、男孩的年纪与我相仿,他们都是小少爷的好友,我给他当司机那段时间见过其中不少人。我以为小少爷拉黑我以后,自己就不会再与他们有交集,没想到今天会在cici俱乐部遇到。他们的意图都写在脸上,虎视眈眈将我打量。我不知道他们是得到了小少爷的旨意,还是自发性地想为他出一口气。我与他们在沉默之中对视,我知道今夜会比较难捱。 我前脚刚被他们按进沙发,后脚就弹射起立,戴上笑脸面具,拿起平板在他们之间游走,亲切地询问每一位客人需要什么酒水、小食。下完单以后,自觉站到点歌台前,将女孩从高脚凳上请下来,自己坐了上去。 前奏还在播放,我听到他说:“他的记忆力是真的好啊,居然记得我们的歌单。” 一群人哄笑开来,我跟着笑笑,尽量将自己隐身。 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力无视掉她与朋友们交换着的眼色,只在她输掉每一局游戏时,替她拿起酒杯。 伏特加烧灼着我的喉咙,我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有人抢答道:“人家是专业的,把目标灌醉了、哄得高兴了,再开始行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