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雨,当然冷了。”我指了指床对面的我哥,教训他,“叫你不爱戴手套!” 池岩回答:“葡萄糖,补充体能的。” “应该很快,这几天得委屈你们吃爸爸做的饭了。”妈妈拍了拍哥哥的手背。 我拍了拍胸口,“带饭我在行啊!我给你做!妈,你想要吃什么?” “哪儿有这么多规矩?谁健康谁操心呗!”我冲池易暄挑了下眉毛,“我跟你说,今年我教我哥做了好几道家常菜,到时候让他给你露一手。” 我凑到病床边:“老妈,你给我看看你的脸呗,今年是胖了瘦了?” “哦,也是。”谁知道医院里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病毒? 池岩打断我:“妈妈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池岩闭上嘴,她笑眯眯地朝我伸出两只手臂,我前倾身体,尽量不让自己压到病床,轻轻搂过她。 “你瘦了啊。”我小声说。 我哭笑不得,松开手打算让她去抱池易暄,刚要站起身却听见她轻轻“哎”了一声。她的头发不小心卡进了我的羽绒服拉链上。 “对不起,我……”我刚想道歉,话到嘴边却卡壳。 我低下头,黑色的假发坠在我胸前,毛发因为静电而四散着逃开。 下午,我和池易暄找医生见了面。池岩在病房里陪着妈妈,她又戴回了那顶假发,一言不发,池岩知道她在自责,耐心地帮她梳理着打结的发梢。 池易暄全程握紧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也在轻微颤抖。医生说:病人的骨髓生产出了异常数量的白细胞、红细胞和血小板。这种异常有一个更为通俗的名字: 池岩将我和我哥叫到走廊,悄悄告诉我们:妈妈最近刚结束第一次化疗,前几天状态不太理想,发高烧、呕吐,知道我们要回来了身体好像就恢复了。 家人团聚的时刻,却是在医院。我们缄默着,站在病区的走廊,薄薄一道墙壁将我们三人与妈妈隔绝进两个世界。 回病房之前,池岩拿两只手把脸一抹,又是笑容满脸,积极地给她拿过热水袋捂脚。 “没说什么。” 我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打量着同病房的病友们,都是形销骨立。 我问池岩,她是什么时候住院的。 “你还要瞒我们到什么时候?”没忍住,声调高了点。她垂下眼皮,不说话。 “她住院有多久了?” “一个月?”池易暄面露惊异。 我突然无法自控地笑了好几声,池易暄看向我,眼神有点紧张。 她捏了捏我的手指,反驳我:“……你哥阑尾炎时你不是也没有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