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塔是那种一旦决定好了什么事情，就要立刻风风火火地开干的性格。在天完全亮起来之前，一行人便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 要离开之前，路德突然叫住她：“姐姐，等下。” 他走上前紧紧抱住她，嘴唇压住她的，热烈厮磨了好一会。 奈娜其实仍然很生他的气，但是被如此直接热烈地表达爱慕，又确实弄得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她呼出一口气，拍了拍两颊，提醒自己别再胡思乱想。 同行的有大约十名伯塔的手下，目前他们都已经换上了普通的便装，等在各自的马匹旁，而伯塔本人正蹲在一面断墙上，用叶子逗着不知哪来的一只小猫。 奈娜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方便两人具体商讨一些之后的策略，而且坐马车实在比一路骑马要舒服不少，于是点点头走到他那边。见她过来，伯塔怀里的小猫伸着粉色的鼻子对着她的方向嗅着，奈娜看着也觉得相当可爱，忍不住微笑起来，问他：“这是您的猫吗？” “不是，我讨厌猫，它们会死。”他语气生硬地回答，然后转身朝马车进去。 奈娜无言以对，跟着上了马车。在她身后，路德提着两人的行李以及从守卫那里拿回来的佩剑，也紧跟着上来，原本还算宽敞的马车霎时间就显得有些拥挤。 “姐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路德挺着腰板坐下，一副无论如何都不会走的样子。 —————— 伯塔从座位底下的暗屉里拿出一个放满了坚果和点心的盒子，在里面挑了一颗椰枣朝路德的头砸去，“喂，我渴了，你给我出去弄点水来。” “因为你在这里很碍眼。” “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在谁的马车里？” 伯塔轻哼一声，不满道：“你别让他上来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伯塔听她这么讲，翻了个白眼，却倒是乖乖闭上了嘴，顺着角落里的软枕半躺下来，一只手把玩着腰带上垂下来的流苏，另一只不间断地往嘴里喂着东西；而路德则抿起嘴来，因为奈娜这两次都没有选择偏袒他而独自生着闷气。 他说完，突然又冷笑了一声，“当时就不该因为好玩留你的命。” 伯塔的蓝眼睛中闪过一丝戾气，手已经摸到放在一旁的武器，就在这时，奈娜忍无可忍地抢过路德的配剑，用力朝车顶拍了一下，喊道：“麻烦停一下！” 伯塔一个人被留在马车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 “奈娜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同乘。” 奈娜立刻有种打扰到他人的感觉，“不好意思，莉莉安小姐。” 奈娜无奈地点点头。 马车晃了几下，再度出发。一时间，车内陷入沉默，只有重复的马蹄声和轮毂压过道路的声音，奈娜不禁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只好没话找话：“咳，您在读什么书呢？” 奈娜的手轻轻抚过那行字，轻声说道：“我小时候学习这本书的时候，就不是很喜欢这句话。” 奈娜曾经也和希克斯谈论过类似的话题，她回答道：“雅弗所地不会成为王政体。” “没有人可以保证，但雅弗所地缺少根深蒂固的政治传统，确实是无比合适的试验场。” “国家的存在本身就是专政。” 奈娜也忍不住会心一笑，感到一种与有识之人交谈的轻松感，坐姿也放松了下来。莉莉安显然不是个肤浅 莉莉安回答得非常坦荡：“我在东斯卡长大，后来被家人卖给了雅弗所地的巫馆。王政复辟后，共和体制的支持者大批流亡到东斯卡和雅弗所地，有一天，伯塔大人正好遇见我被一个客人欺负，所以顺手救下了我，帮我恢复了自由的身份，但我是自愿跟着大人的。” “奈娜小姐又为什么要跟着希克斯大人？” 莉莉安语气淡淡地说：“一个人自愿跟着另一个人，无非是为了有所依靠，或者是为了爱。” 奈娜是斯卡人，在这类事情上远没有莉莉安如此直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再继续问下去。于是她转头去看窗外飞驰而过的行省风景，天空逐渐被浮动翻滚的棉絮般的云所填满，荒原已经染上了绿色，零散的村庄内升腾起的炊烟代表着人的生气，他们离春天、王都与利维都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