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受一股微弱东北季候风影响，港岛大部分时间天气酷热，而高温又极易触发雷暴，狂风骤雨过后，阳光又普照各处，水分急速蒸发，就像是不曾来过这片土地。 因为医生嘱咐需要再观察几日才能出院，稍晚些时候，郭城又赶赴医院探望齐诗允。 齐诗允只是温和地笑笑替他解释，突然转头看到郭城僵在门口，眼神示意阿妈不要再说话。 “aaron，干嘛站在那？你吃过晚饭了吗？” “啊…伯母来了，我吃过了，yoana你今天觉得怎么样？” 一向态度温和的方佩兰难得的言辞犀利，郭城也只能站在一旁任凭她数落。 “说两句都说不得？郭大律师就这么金贵？” 三人僵持着，气氛一度变得尴尬，其实郭城忙了一天也没顾得上吃饭。 方佩兰只觉得郭城越来越不靠谱，一个律师一个记者，在她看来，两个人成天都忙到晕头转向，根本顾不上彼此，更别谈什么未来，也不知道郭城给自己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多年她都只钟意他一个。 因为之前他常来光顾大排档又爱给小费，所以方佩兰对雷耀扬印象格外深刻，两人相视一笑，在走廊上攀谈起来。 “啊…不是，我女儿住院了我来照顾她。” “唉，昨天遇到一个变态袭击差点没命，被打到脑震荡加失忆！吓得我七魂六魄都要散了！” 他故意等郭城走后才来「偶遇」方佩兰，今天来医院主要是想弄清楚齐诗允昨晚对他的救护有没有印象，他暗中询问过医生她的伤情，但医生告知他，目前齐诗允因为脑震荡有暂时性失忆的症状，恢复时间尚不能确定。 齐诗允正靠在床上翻阅报纸，转头就看到方佩兰和雷耀扬说说笑笑的从病房外走进来，两人聊得十分热络，阿妈笑容满面，和刚才教训郭城的严厉样子大相径庭。 “他是我们家的常客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刚好他也是来看生病的朋友…” 简直是能用刻骨铭心来形容。 两个人心知肚明的佯装着聊了几分钟，方佩兰被护士叫走办理一些手续，病房只剩下一男一女。 雷耀扬伸手轻抚齐诗允的脸颊，掌心的温度微凉，她条件反射的想要躲开，男人却顺势抓住了她刚抬起的手，紧紧握住。 齐诗允觉得不对劲，洛文是雷耀扬的手下，他一定是知道什么才会故意来打探消息。 雷耀扬望向她，眼里的担心和疑问不像是刻意装出来的。 齐诗允试图挣开他的手，极不自然的抗拒着，抬手扶着额头装出表情痛苦的样子，可谓是她演技生涯的高光时刻。 齐诗允抬眸，仔细观察着雷耀扬的面部变化。 “虽然这样说很不礼貌，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想和你有关系。” 但床前的男人沉默，缓缓放开了她的手，表情也变得不悦。 “男朋友？” 雷耀扬微微蹙眉凝视着齐诗允，像他这种花丛浪子自然是不会许诺任何人关系。 他突然有些后悔，或许昨晚开枪射杀的不应该是洛文。 “齐小姐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一个钟头前，郭城在医院接到电话说美孚新邨的公寓又出状况，昨天几人离开后，卫生间的抽水马桶一直在运作，水已经溢满整间屋子，顺着地板渗透到楼下。 警方将其带回仔细化验比对过后确认，这个安全套内的精液并不是大宇的，且新旧程度和案发当日吻合。 雷耀扬从医院离开后返回观塘，洛文的尸身已经被焚烧后填埋，今天差佬找上门来询问洛文的下落，他也是寻了个找不出破绽的理由甩锅。 “大佬，收到风声，警方在美孚公寓厕所马桶里发现一个避孕套，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不是大宇的。” “我一再交代他手脚干净点！”这傻嗨将他谋划许久的棋局抖乱，现在就算是把他挖出来再烧一遍都不解恨。 第二日清晨，案件在最高法院开庭，郭城身着一袭丝质黑色律师袍，头戴白色齐耳假发，整个人看起来正气十足，精神奕奕。 一身红袍的苏铁坚端坐于法庭正中位置，不怒自威的铁面模样让人觉得他是位公正无私的大法官，简直是正义天平的代言人。 “现控方对被告方提出一项谋杀及一项强奸控告。” “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不认罪。” “另外，警方昨日发现重要证据，辩方要求押后聆讯，等有足够时间重组案情。” “urt！” 众人起立的同时，郭城却看见苏铁坚望向他，投来一个极不友善的敌视。 而就在第二次开庭日的头一日凌晨，警署化验室意外失火，好不容易搜集到的证物全都被烧毁，而录有齐诗允证言的磁带和几页笔录也不知所踪。 “这是什么世道？恶人坐在这里鲍参翅肚！清白的人就要坐监！？” 雷耀扬淡淡一笑，用筷子夹起一片烧鹅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他早就预料到郭城会来找他。 “而且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可是律师啊，郭城。” 今天在拿到那碟磁带听完后，他真的很想冲进报社把齐诗允揪出来狠狠发泄。 她又摆了他一道。 听到这话，郭城怒气直冲脑门，指着雷耀扬破口大骂： “法律是你能说的？！” “不如你放把火把法庭也烧了！无视警察！无视法律！你还真是无所不能啊！！！” 突然，一向寡言少语的power拍桌而起，餐具被震得晃动，发出一阵碰撞的刺耳声响，他冷眼看向郭城，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出手的冲动。 “这里有这么多观塘大佬辈坐镇，能任由你这个律师仔在这里胡言乱语？” 听到这话，郭城更想要冲上前，却被身后两个细佬拼命拦住，寡不敌众，若是真打起来他们肯定是毫无胜算。 众人闻声转过头，只见两个男人走进来，一个是陈浩南，一个是大飞。 大飞看了一眼power，又紧盯着坐在餐椅上岿然不动的雷耀扬，大天二的死他绝对是主谋，被强奸的胞妹kk几度轻生，大飞恨不得上前把雷耀扬剥皮抽筋才够解恨。 雷耀扬见到大飞来也有些惊讶，但他现在并不想和洪兴正面冲突，看样子一定是蒋天生或是陈耀发话让大飞落到观塘，这块地盘还没正式到手，抢食的狗便闻着味道来了。 一直未发话的陈浩南走上前，拍了拍郭城的肩膀示意他离开，又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大脑还在发热的郭城瞬间清醒，拾起掉在地板上的公事包走出酒楼。 凌晨差馆被烧的消息报社一早便受到风，后来连有她证词的录音也消失不见，会这么耍手段的，只能是雷耀扬。幸好碰巧遇到陈浩南和大飞，她担心郭城会冲动行事，便拜托她跑新闻时见过几面的陈浩南帮她带话。 郭城一脸颓丧的上了她的车，两人坐着沉默了许久。 此时无力感席卷全身，郭城靠在座椅上，只觉得自己从入行起从未像今天这样失败。 “你别这么说…这不怪你啊。” 一时间，齐诗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郭城，无法预料的事接连发生，最近实在过得身心俱疲。 “你说那日入院后好几样衣物都找不到了，肯定是在你昏迷的时候被人暗中处理了。” 郭城理清思路后，只觉得更加心灰意冷。 这个世界，真的是黑暗当道吗？ 所谓庭外谈判，就是双方与法官诉讼以外的会面，目的是要双方尝试异中求同，达成共识。例如：让被告改承认误杀罪，将刑期减短增加效率，为当事人和纳税人节省金钱和时间。 因为办公室内那人，他实在是不愿见到。 进入室内，郭城站在办公桌不远处礼貌问候，对面坐着两个男人，一位是大法官苏铁坚，另一位是他的儿子，亦是负责这次案件的主控官苏伟伦。 苏伟伦生得油头粉面，坐在另一侧悠闲饮茶，他上下打量着郭城，不由得嗤笑一声，开口便是一通嘲讽： “难为我做生做死，这点钱都不够交我游艇的油费，你就比我幸福得多啊～” “这些话我们得闲出去饮茶再说，还是先进入正题吧。” “主控官，你先说。” 苏伟伦自信满满，说完看向自己老豆，嘴角露出笑意。 中年男人又望向郭城发问，这个他曾经的得意门生，如今却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郭城面色如常回答得从容不迫，只想快点结束，离开这间令他透不过气的办公室。 “不会。” “控方不接受。” “法官大人，我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 “判断能力！判断能力！” 郭城并不理会苏铁坚的这番话，他立刻站起身准备离开，心里生出一股强烈的失落感，那个曾经令他钦佩不已的师傅，早就不复存在。 “阿城！你知道我做人向来是不记仇的！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你的当事人！？” “不记仇？法律本来就不应该存有感情。” “对你们这种人，我根本没什么好说的，法庭见。” 驱车来到域多利拘留所内，郭城坐在桌前等候大宇出来会面，他垂丧着头，突然觉得想哭。 大宇笑着走来坐下，认为自己出狱有望，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但郭城接下来的一番话，将他的希望彻底击碎。 郭城说：他们输定了。 —————————————————— 之前看过的姐妹已经骂过一轮，新来的朋友请做好准备…慎入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