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基隆街,是与白天不同的另一种热闹。 逼仄局促的小沙发上,雷耀扬像是在安抚一样,用指尖轻轻穿过齐诗允耳边的乌黑秀发,摩挲着她发烫的耳垂。 齐诗允紧闭着眼,没有抵抗也没有说话,整个人却如同箭在弦上,每个关节每寸肌肤都异常紧绷,但她的颤抖都被雷耀扬一一感知,男人渐热的体温开始将她覆盖,试图软化她的倔强与不安。 虽然几周未见,即使欲望快要达到峰值,但今晚他不愿强迫。 “卫生间在哪?” 齐诗允躲避开瞪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随着卫生间的水流声在寂静的室内缭绕,齐诗允立刻整理好衣裤,走到灵位案台前把顶上的布帘拉下来盖好。 以防万一,齐诗允又快速冲进卧室,她摸索着正准备把书桌上二十多年前的全家福合照塞进抽屉里,却听到雷耀扬已经打开了卫生间的门,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慌乱间,雷耀扬已经走到她身后,揽住了她的腰。 “雷生,黑社会是不是都像你这样没礼貌?” 齐诗允手里捏着相框,努力镇定自若嘲讽身后的男人,可雷耀扬却贴得更近,鼻息在她耳垂边荡漾,她感觉自己都快要有应激反应了。 “全香港的黑社会,你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这样有礼貌的人。” “刚才,我也不会停手。” 他欣赏她的才华和胆识,中意她的样貌和聪慧,对于他来说,齐诗允是他纵横情场多年的第一个挑战,所以即使欲望膨胀到临界点,他也愿意努力克制自己,只是不知道,他还能在这紧绷的边缘徘徊多久。 他从后围着她,两人站在床和书桌之间的狭小空隙中,气氛又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齐诗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站稳,手指触碰到抽屉把手准备拉开,雷耀扬虽然也很好奇,但只是在她耳边低声应允,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坐到身后的单人床上。 她迅速将相框放进抽屉里又关上,将钥匙扭转锁好,又拧开了桌上的台灯,整间卧室慢慢变成暖黄色,但此时,雷耀扬敏锐的双眼又开始环顾起她的卧室。 齐诗允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她靠在书桌前,盯着对面还在打量房间的男人不耐烦的开口问: “现在参观完了,可以请你回去了吧?” “喂?雷耀扬!” 房间安静了几秒,雷耀扬缓缓坐起身,看向她的双眼回答: “我只是对你很好奇。” “我口渴了,有水吗?” 当她端着一杯凉水走回卧室时,雷耀扬正坐在床沿边拿起一本旧书翻看。 不过时代在改变,黑社会也是要与时具进的嘛。 齐诗允也觉得奇怪,她回想起两人认识的种种,好像很多与之格格不入的东西在这男人身上,都会变得异常合理,在他身上…似乎也有很多未解的谜题。 “不过我觉得董生翻译的那版最贴合原着,你想要看的话,改天我找给你。” 雷耀扬翻看了几页,将书本合拢放回原处,又站起身开始在她的书柜里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这本书齐记者看完了吗?” “差不多看完了。” 如果说卧室里的那个男人之前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现在就像是要在她家借宿一样怡然自得,她有些茫然无措,已经是夜里十点,雨这么大,大排档说不定会提早打烊关门。 “我阿妈就快要回来了。” “老主顾碰巧来避雨而已,你阿妈应该不会介意。”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放心。” 请神容易送神难,齐诗允算是体会到了,况且对方还是个不请自来的黑社会。 雷耀扬坐在书桌前,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又继续翻看了另外几本书,本来想抽支烟,但拿出烟盒和打火机那一刻,他还是改变了主意。 雷耀扬不禁失笑,看来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完全就是个上门讨债的恶人。 听到他要走,齐诗允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去,也算是礼貌的想要将他送出门。 “齐诗允。”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他抬手想要触碰她,最终却还是极力克制住慢慢放下。 “晚安。” 待她回过神时,雷耀扬已经走出门,消失在了昏暗的楼道中。 恍惚间,又想起雷耀扬那番话,那日在沙田马场,他说自己是他女友… 走进卧室,她发现半盒没抽完的ore雪茄和一个银色dupont打火机被放置在书桌边缘。 齐诗允看到只觉得心烦意乱,拿起来随意塞进了书桌第二层的抽屉里。 “又是坠楼?” “是啊,昨天我去了现场,陈浩南跪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不知道是哪个对家干的,梁二是他头马,我估计这次,洪兴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陈家乐操起筷子挑了挑餐盘里不合口味的饭菜,一想起昨天大天二惨死的模样,更加食不知味。 “反正斗来斗去,害死的大都是无辜的人,有的人是自食恶果而已,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好值得同情的。” “学姐,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变了。” 她白了一眼桌对面的男生,又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打扮,没觉得自己哪里有变化。 “……我说真的,你最近好像变得挺有…女人味?” “难道你拍拖啦?” 最终她还是克制住自己想要把陈家乐丢出去的想法,变得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陈家乐被她看得发毛,只好连声sayerry继续低头吃饭。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们之间都是不可能的,哪有什么正确的路?他与她道不同,自然是不相为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