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院app的界面陈旧又简陋, 暗淡的绿色边框，粗黑的字体，首页资讯的更新时间已是三年前。 一连串的病人评价按时间倒序排列。 时间停留在那年的6月12日, 他快速扫了一眼那些评论, 没有他想找的内容。 周望川只看了一眼, 便知道自己找对了—— 周望川点开评论, 最早的一条是6月13日早上，最近的一条是……上周。每条评论或隔着几个月, 或隔着几天，时间不定，像是随性而发。 原始评论只有简单的两行字——“五星好评, 谢谢学长的玫瑰花和热水袋, 学长打架真帅。” “你不该送我玫瑰花, 我也不应该收下。” “你决定了么，要和我在一起？可我不是你眼中乖巧又脆弱的可怜学弟，我是生长在背阴面的潮湿蕨类，阴暗，险恶，冷漠又残忍。我长满尖刺，会把你刺得体无完肤。” 正在一条条阅读的周望川手指一顿，哑然失笑。他几乎可以想象商暮打下这几行字时，是多么的委屈。 周望川无声地叹了口气，轻声喊了一句：“宝宝……” “值得纪念的一天。你终于知道了我的爱好，你仍然拒绝了虐我，你没有离开。或许只是因为，你不忍心扔下我，这个残破的、扭曲的、脆弱的、阴暗的我，你太善良。我爱你的善良，我恨你的善良。” “狗男人，臭男人，你怎么睡得着觉！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还睡，还睡！抢你被子！！！” 留言还在继续。 “很抱歉，控制不住我的爱好。你是伤心多一点，还是疲惫多一点。我不要你可怜我，我要你爱我。” ………… “我只能用一次比一次更过分的言行，来验证你对我的偏爱。即使那不是偏爱，只是施舍。” “行，那你走吧。” “快三十了还玩离家出走那一套，您还挺新潮。” “臭渣男，不给我揉肚子，还泡在国外不回来，呵，真是造反了！行，爱玩多久玩多久，回来后当心找不着人。” 这个app设计陈旧，功能老式又落后，连最基础的按时间检索的功能都没有。想看以前的留言，只能手动向前翻。 晚霞压城而来，行人来来往往。周望川在长椅上坐着出神，半晌，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又拨了第二通，在即将自动挂断前，对方接通了，却不说话，连呼吸都透着冷漠抗拒的滋味。 商暮不说话。 商暮依然不说话。 “……” 商暮终于出声了，颇为不耐烦地说：“鬼叫什么？” 商暮沉默了一下，反问：“不是要延后三天吗？你上赶着回来做什么？你这么热爱医学，难道会早退不成？” 他顿了顿，又道：“我现在想抱你，这是当务之急。” 周望川轻声道：“宝宝，对不起。” 飞机降落在国内时正值中午，周望川给商暮打了电话，却在忙线中。 周望川道：“会议结束后麻烦帮我转告他，我等会儿来接他下班。我也会发消息告诉他的。” 周望川没有钥匙，索性去医院坐诊。他临时放了号出去，立刻被约满。 周望川便笑道：“前所未有的好。” 他一看，瞬间愣住了。 他确定自己没看错，那两个字是“老公”。 周望川回复：？ 商暮：？ 周望川忍着笑意，问：“你刚才发了什么？”“发错了。” “嗯。” 电话里传来回音，周望川握着手机的手一顿。他似有所感，起身往门口走去，在诊室外的长椅上，他望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商暮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被厚衣服裹得严严实实。大大的口罩把他的脸遮得几乎看不见了，只露出一双眼睛。他只坐了椅子一个角，眉心紧蹙着，对医院的嫌弃简直要溢出来。 “我想让你抱我，但我只会用冷漠将你推开。” 商暮的身体先是僵硬，而后慢慢放松。他向前靠在周望川身上，下巴抵着对方的腰身，仰起头来，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商暮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口罩让他的声音闷闷的：“谁来找你。” 周望川接过他手里的条码，发现正是36号。他不由得笑了笑：“哪里来的号？” 周望川：“……” “宝宝，你哪里不舒服？”周望川一边问，一边握住他的手腕，简单地搭了搭脉。 周望川放开他的手腕，微微皱了皱眉：“宝宝，来诊室，仔细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