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演讲那天,丝玛换稿了,没有用发给学校审阅那份演讲稿,新的稿子内容冒犯但不真的犯法。 少女穿着灰绿色长袍,不施粉黛在阳光包围中也足以见美丽。 视频里的少女说得坚定,浅棕色的眼中却暴露出忐忑。 这个女孩很聪明,总是在红线上疯狂试探,却不会真的越过红线,她甚至在演讲中提到了他,扯大旗给她自己做权威背书。就像私下在和他的相处中,她总是听不懂拒绝一样贴上来讨好他,但一旦他真的不悦,她又会立刻示弱求饶。 乌德兰眼底掠过淡淡的笑意,关掉视频,处理自己手头的报告。 成为祖父那样的冷血独裁者,是他唯一的命运。 丝玛从礼台走下来,台下那天训斥她的校长此刻笑容灿烂在鼓掌。 一个女同学举着箱子走到她面前,“要捐助吗?我们社团致力于为经济原因被迫退学的女孩募集学费。” 和乌德兰眼睛的那种冷灰色有点相像,只是她的不知为何浑浊而暗淡。 女同学似乎愣了愣,才说:“谢谢。” “好,你内讯号码多少?我发给你。”女同学要了丝玛的社交账号。 这是红线。她知道。 里序国的上层们还是有消遣娱乐的,尤其是扎洛的父亲所代表的世俗精英派。 黑色车子是里序国自己的国产品牌,看似低调,但以扎洛德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来车辆全身防弹。 很宠爱? “你爸爸是谁?”扎洛德也需要考虑丝玛家族和他们家利益是否对立的问题,“我父亲只告诉我你爸爸是教宗。” 说她父亲是教宗也似乎没有问题? 她说的是呼则雷,分明他并不认可这个秩序、这场战争,但他还是放下深爱的妻子女儿奔赴战场,以最高超的飞行技术执行着低空轰炸这样最危险的任务,最后死在他热爱的土地上。 丝玛没有回答,她清楚记得十年前大雨中那场葬礼,已经是宗教领袖的乌德兰在她父亲墓前垂首。 坐上车,保镖要关上车门,扎洛德抓住,他看向车内的女孩,“我要上战场了,你没什么对我说的?” 丝玛犹豫一下,在车内抬头,道:“扎洛德,请你一定永远忠诚于领袖大人。” 扎洛德倒是露出了难得严肃的表情,道:“大阿伊拉是主的意志在人间的化身,我自会终生侍奉、效死马前。” 丝玛松了口气。 教会宫殿建筑群是妥斯教最尚的白色,六座城墙箭楼呈六芒星状坐落,已经足有上年历史,建筑群的中央主楼则是大阿伊拉私人宫殿,白色大理石建筑上镶嵌着孔雀石、黑曜石等名贵宝石做装饰。 “丝玛小姐。”男人金发碧眼,年轻俊美,“我是莱斯,大人让我来接你。” 走进大楼极为安静,人的脚步声被厚重地毯吞没,宫内穹顶巍峨,巨大的宗教故事壁画浓墨重彩勾着金粉做边,最高处是圣徒的鎏金雕塑俯首注视所有人,每个从大楼里人从他眼前走过都面色肃穆、沉静。享誉千年的古典宫殿奢华而威严,足以震慑到每一个踏进来的人。 国父——大阿伊拉·图霍维,乌德兰的爷爷。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这位是?”在丝玛出神的瞬间,有身着妥斯教教宗黑袍的老者路过,目光落在她身上。 “依佩大人。”莱斯先是行礼,接着道:“她是816事件呼则雷烈士的女儿。” 如果说丝玛是乌德兰的养女,只会让人们想起一个六岁女孩在父亲葬礼上叫别人爸爸的不光彩事情。 身份的高贵令人畏惧,精神的高贵令人尊敬。 就连身穿教会宫礼制古典军装的站岗士兵们听到,都对丝玛悄然投去了尊重的目光。 莱斯俊美斯文的脸上露出谦逊的笑,他摇摇头。门口不远处站岗的士兵微微点头表示礼貌,接着领丝玛进门。 莱斯先和值班秘书打了招呼,道:”丝玛小姐到了。” 丝玛看他打电话的姿势,突然想起她听说和乌德兰通电话,人们总是不知为何都不敢坐着,好像椅子长了荆棘一样。她倒好,钻在被窝就给他打过去了。 分明从一开始秘书就对她微笑,但不知为何丝玛却觉得他态度比刚才好了。 ”丝玛小姐,进去吧。”莱斯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金发在光线中阳光流水般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