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小说网 > > 【GB/女攻】流放群星之外 > 第二章 一只折翼的鸟坠落海洋(发情期)

第二章 一只折翼的鸟坠落海洋(发情期)(1 / 1)

阿萨德总是抱着你。你对他来说就像羽毛一样轻,所以他很少将你放下。只有一个时候是例外。 阿萨德打针时非常冷静,你的妈妈一直非常冷静,面不改色。针头穿过苍白的薄薄肌肤刺入淡青色的血管,你不知道流入他身体的是什么也不喜欢看他这么做,因为妈妈的味道会变淡。 你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针剂将妈妈变得残缺。你觉得阿萨德受伤了,所以每次注射后的痛苦中你都固执地紧抱着他的腰把自己埋在他怀抱里,听他变得急促的呼吸。你捧着抱着残缺不全的妈妈,想要用你全部体温去温暖他。 你不知道失去针剂会有什么恶果。那肯定比高烧、疼痛和虚弱更可怕,所以妈妈才会打针。阿萨德总可以弄到针剂,他唯一一次失败时,你们已快要抵达这一段旅程的终点。 阿萨德把你放了下来。 阿萨德将你放下,就这么呆在黑夜中。那是他,破损的画报、枪械模型和洋娃娃都被你收入囊中。与其说你喜爱玩耍还不如说你喜爱掠夺,阿萨德看了你一眼,于是你又骄傲地加上注解。 你牵住阿萨德的手,握着修长而温暖的手指将你最珍惜的宝物放在他手中。那是一枚雕刻成蛇形的铜制戒指,你又为这金属的小蛇镶嵌了黑色玻璃的眼睛。 “妈妈,我把这个送给你。”你又叫他妈妈了,可是阿萨德没生气。青年浅黑色的眼睫垂落看了你一会儿,说你是小孩子。 你的妈妈,爸爸。你的阿萨德。 “你可真奇怪。”德利亚说,“为什么一会儿管你爸爸叫爸爸,一会儿又说他是你妈妈。” “因为爸爸和妈妈是一样的。”你辩解。 你把这意外遭遇的惊涛骇浪深埋在心里,回到了阿萨德的怀抱。 你没回答,看着青年浅灰色的眼睛,抱着他的脖颈把脸深埋在他颈间。你看,阿萨德会回应你的。无论是喊爸爸还是妈妈都没关系,他都还是你的阿萨德。 你不在乎这世界怎样描绘父母,只要你抱着青年的腰蜷缩在他怀抱中,信心就又重燃。你在心中做沉默而坚决的定义,一切一切事都可以被重新定义,直到它们与你们牢牢契合。 这挣扎缄默无声,却得到有力的结论。你又因此重获活力,依偎着阿萨德读你得到的破旧画报。那上面绘着玫瑰和王子,这种早已落伍的方式载着和它一样古老的童话。你从没见过玫瑰,于是忍不住用手指抚摸着纸面上长着尖刺的红色花朵。 “爸爸,你会为我种玫瑰吗?”你问。 你一直是好奇又贪婪的孩子,想要什么是家常便饭。可这个问题却充满一种孩子气的浪漫忧伤与憧憬,让他不知如何回应。 你欢欣鼓舞地亲吻他的嘴唇,而这次阿萨德没来得及拦住你。淡漠的青年因为出神而丧失了戒备,被你得逞。好撒娇的孩子亲吻妈妈温暖的嘴唇,有那一点热度就心满意足。 “等回家以后。”阿萨德回答。 你想要阿萨德和你连终末的归途都一样。等你长大,你想,也许你就可以像妈妈之于你一样成为他归途的终点。天真执拗的孩子一厢情愿,把这归咎于你不够强大而不是阿萨德不够爱你。你永远不会考虑后一种可能,妈妈要爱你,他只会爱你。 “那些人,”你问,“还会追来吗?” “但是别怕,伊莱娅。”他低声说。青年苍白而美丽的面庞被舷窗外遥远的星光勾勒出明暗轮廓,他把承诺当安慰,“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你伸手触碰阿萨德纤长的浅黑色睫羽。睫毛像是被裁剪的羽翼,下面遮掩着淡灰色的眼眸。那双眼睛因为颜色而倍显冰冷,但是注视着你时冷意消散。 哪怕是幼蛇也会拥有獠牙,哪怕孩子也已经明白愤怒。你永远不会厌烦和阿萨德一起的流亡,却憎恨被这世界践踏。 你们 从某一天起,你开始不再长大。 阿萨德忙于整理你们新的房子并且弄到钱,这几件事情已经够他无暇旁顾。他还得保障安全。法律和秩序在群星之外全然失控,赌博洗钱、性犯罪、人口贩卖、星际强盗和军火贩卖都是家常便饭。这是恶徒的乐土,可是你们却不得不在这贫瘠的土壤扎根。 这是陌生的词汇,不是说你没听过而是说你从未真正地理解过它的含义。妈妈是oga,这又代表了什么?你还太小,没来得及分化更不懂这背后潜藏的隐秘瑰丽,你只知道这为阿萨德引来了麻烦。 ——他在窥伺阿萨德。 其实割喉是更快的选择,可是那样会把你弄脏的,那就太麻烦了。你甚至没有拔出铁片,就那样把尸体留在地上,然后还是那样高高兴兴地踏着暮色跑回家。 阿萨德在等你。 你的父亲轻而易举地发现了差点要被你遗忘的秘密。最开始你目睹了阿萨德少有的方寸大乱,他急促检查你的全身,手指沿着你的肩头下按,直到发觉你全须全尾他才意识到那味道本就不属于你。 这时候阿萨德后知后觉,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有些丢脸。可是他还是要教训不知轻重的孩子。 他很少动怒,完全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甚至不用他吐出什么严厉惩罚,小小的孩子面对他的质问轻而易举地丢盔卸甲,呜咽着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反而让阿萨德措手不及。这小罪犯太害怕妈妈的怒火了,她还没有取得他的原谅就一门心思地扑进他怀抱里,眼泪滴在他脖颈间。她的泪水都冰冷,像是下了一场倾盆的雨。 阿萨德完全被打懵了,泪水也是你的武器,更何况这颗小小的心脏又是那么滚烫,不掺半点虚假。眼泪像是你已经诚心诚意地忏悔了一百年,阿萨德没办法不原谅你。 你在模糊的泪眼里取得骄傲的胜利,听阿萨德在你耳畔划定安全的边界,可是又心不在焉。你的忏悔只给阿萨德的担忧和愤怒,与死者无关。你的妈妈还是对你太过信任,才一语就道破了他察觉秘密的武器。 阿萨德和你一样,比你更年长也更强大。你是不知悔悟的坏孩子,却又贪妈妈的怜爱,所以要加倍小心。你在阿萨德的面前还天真地要做读画本的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却又无师自通了罪徒的准则。 偶尔你会出现,让死者在死前惊恐万状地看看你的脸,让他知道杀死他的只是个孩子。这就是小孩子的幼稚气,你要堂而皇之地登场,宣布“妈妈是我一个人的”。 阿萨德是你的。 你们全新的家。 “你得学着一个人睡。”他说,“你不是小孩子了。” 就是从那时候起,你开始不再长大了。 你会是alpha。 阿萨德每个月都给你量身高,结果三次画上同一条线。你们的基因都是未解的谜题,哪怕你的父亲也不知道你能做到不再长大。在那天夜里你还是躲在青年的怀抱里,在半梦半醒间却感到他轻轻戳你的额头。 于是你伸出手搭在阿萨德的锁骨一侧贴紧他。青年的肌肤在黑夜里白皙得如同星光,他没注意你还醒着。 阿萨德失笑。他毕竟不懂孩子的世界,可能只是认为你在说胡话。他用手指抵着你的额头,这是他的惯用动作,也许是表达安抚,有时只是不让你继续接近他。 你把他戳着你额头的食指悄悄握在手心,而阿萨德并没有将手指抽走。有时候从很多角度来看阿萨德都并非是合格的父母,他连自己的人生都厌倦,更无法给予你温情。可是当你索要,他又不拒绝。 “爸爸,”你还要提无理要求,“我想要你的翅膀。” 你的睡眠时间总是很短,所以你看着阿萨德的时间永远比他看你的时间要多。你喜欢悄悄地偷看他,看他的眉眼在深睡中收敛淡漠。这是你们定居下来的第三个月,是这个星球的冬季。寒意从窗缝中渗入,你就在冬日料峭寒冷的清晨中藏在阿萨德温暖的羽翼之下。 在寒冷时你需要更长的时间让身体升温,所以带你出门时阿萨德会把你厚厚地裹起来以便于隔绝寒冷,再在你的外套里塞满暖手袋来让你变得暖和。宿雪以后的料峭清晨路面白得像结霜,你牵着阿萨德的手跟着他走过落满新雪的小街,留下两串脚印。他带你去一家新的店买面包,那家店的老板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忍不住好奇。 阿萨德略微顿了顿,然后摸摸你柔软的黑发,“这是伊莱娅。” 阿萨德从不会主动说他是你的父亲或者母亲,所有宣称都来自于你。但是老板显然还意识不到这个,在结账的时候热情地招呼他“孩子爸爸”。所以阿萨德带你出门一天,一天中所有人都会认定你确实是他的孩子。傍晚回家的时候又下起了雪,你看着细雪在路灯暖黄的光晕下飘落,忍不住抓紧青年修长的手。 “闭上眼睛,伊莱娅。”他说。 “……已经好了。”他用还干净的手指摸了摸你的脸,“我们走吧。” 而你也故作不知。 “爸爸。”不知什么情绪催动着你忽然小小声地开口,“……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 等待你的爸爸给你这问题以答案。 “……嗯。”这淡漠的声线说得平静,“会一直在一起。” ——妈妈答应了你,你瞧,你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你从未拥有过真正的玩伴。 还有一个原因你不曾说。那些孩子害怕你。 在这里要有一个立足之处艰难,要快速得到钱也不容易。阿萨德还是会杀死其他人,只不过从无偿变成有偿。他只会偶尔消失很短的时间再回来,最长的一次也只有两天,回到家里时妈妈和离开以前一样淡漠整洁,就像他离开只是去拜访一个久别的老友。 很淡,淡到连你都只能察觉到丝毫。阿萨德一定仔细周全地清理过自己,可是你的嗅觉要比他更敏锐,够找到他无法察觉的蛛丝马迹。但你又是那么乖,阿萨德不想让你知道,所以你明明知晓也要一无所知。 “妈妈,”你喃喃,用脸颊贴紧他温热的颈侧,“我想你了。” 你并不明白这倦怠从何而来。如果你继续纠缠他阿萨德就会带着一点很淡的厌烦挡住你,他毕竟是强大的成人啊,那么轻易就能筑起高墙阻拦一个孩子以触碰和眷恋窥探他的内心。 这比训斥的话更能伤害到小小的孩子。所以等到阿萨德从出神中惊觉,竟发现你的眼泪已经弄湿了他的脖颈。他的手指触碰到这远低于体温的液体,一瞬间竟然感到被烫到一般不知所措。 “……妈妈,你别讨厌我。” 那颗捧给他的心是那么滚烫、清澈又敏感,一定要他也以一样的爱来回馈。最终在长夜黑暗的庇护中你的妈妈用他不怎么熟悉的姿势将嘴唇碰上你的额头,笨拙地开口倾吐一点柔软心绪。 而他怀里的孩子就这么毫无芥蒂地将他紧紧拥抱。那颗心还那么稚嫩,除了爱装不下多余感情。她还没有学会对妈妈生气,又也许花费漫长一生也学不会这一课。所以哪怕被推开这颗心脏也只会让自己受伤,其实阿萨德不开口道歉也可以轻易获得原谅。 阿萨德不喜欢鲜血。 你不需要他们。 后来回想起来也 “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也不会孤单了。”他说,轻轻碰了碰你的额头。 唯一的阿萨德拥有唯一的伊莱娅。 你不喜欢与其他孩子一起游戏,却怀着孩子天性里的幼稚想炫耀。这新鲜的玩具轻而易举地引来其他孩子的注意,那是一群孩子,差不多是除了你之外附近的所有孩子。 “智脑。”你毫不吝啬地展示,“我爸爸给我的!” “我爸爸给我的。” “有什么了不起!”他大声说,“我的爸爸也可以买。我爸爸是alpha!” “胡说。”对方却好像忽然得到了武器,用一种大孩子俯视小孩子的眼光看你,因为掌握了你尚且不懂的秘密而忽然增加了轻蔑,“你那么觉得,是因为阿萨德是个怪物,根本不算oga!阿萨德是杀人犯,你爸爸是……” “……不许说。”你紧盯那双瞬间装满恐惧的眼睛,瞳孔外的金环因为愤怒而灿烂,声音却很轻,“你才胡说。” 生命的价值不到一秒。你可以杀死他,不靠漫长的窒息而是干脆利落地折断颈椎。基因里潜藏的暴戾在刹那就够生根发芽,骨骼断裂的声音也可以姑且称作美学。 可是你终究没能杀了他,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阿萨德。你实在太愤怒,愤怒到丢了理智忘了这根本就在你家门外——直到阿萨德站在你身边要你松开手,你依然没有松手,只是眼眶一阵滚烫。 你是多么想扞卫他,可是你没想到这执着的热情也会遭到拒绝。青年注视着你的手腕,又重复了一次。 他注视你的目光平静,手指却落在你的脖颈间,轻到只是抚摸,可是已经将你灼伤。 所以你不得不松手了,年幼的alpha捂着脖子惊慌失措地喘息咳嗽,不知道自己离真正的死亡只有一线之隔。他竟要寻求刚刚被侮辱者的庇护,蜷缩向阿萨德,却还要继续开口,“我又没说谎!你自己去光屏看啊,沿着那里一直跑,所有人都知道!” 根本不是这样的,对吧? 你猛地转过头向着那个孩子指出的方向跑。你希望柔软的黑色羽翼从天而降将你拦住,把你带回那个永远安全的怀抱里平淡告诉你一切都是荒诞的谎言。可是阿萨德没有阻拦。 “回去吧。”他说,“告诉大人今天的事,他们会很乐意搬家的。” 横纵九条街织出庞大的网络,而阿萨德的羽翼能够遮拢这网络之上的天空。这还是他的怀抱,只是装进了更大的世界。你从未跑出过这个世界,只是站在无形的边界处眺望过远方。 你跑得血液都沸腾,胸中灼热,可是眼泪却仍冰凉。这是你漫长时光以来第一次离开阿萨德的世界,到这真正充满了欲望、爱与憎恨的人世来。 恢弘寂寞的夕阳笼罩着光屏。在无法抓捕到这只飞鸟以后帝国终于选择将他流放,靠放逐遮掩无能。于是曾经是秘密的信息,也终于只鳞片爪地得见天光。 流淌在你们血液里的不是天赋的是诅咒,是肮脏的试验品,融合了禽兽卑劣的基因,又被星辰的辐射所捕获,是无数失败品中仅存的幸运儿。阿萨德告诉你你的父母曾在最初伤害了他,却从未说出后来的细节。所以有些事,你要直到今天才第一次明白。 哪怕基因实验已经被归为罪恶,你真正的父母同样被钉上耻辱柱,这异于常人又过于强大的造物也不为世人所容。人们急于为已死的人铸造丰碑,流泪祭奠他们悲惨的命运。 ??世界需要安静的、纯粹的受害人,不需要制造流血事件的反叛者。 你的妈妈,你能望见他的脸。就在天空的高处,被夕阳模糊穿透,那么寂寞又那么美丽。阿萨德有一双翅膀,你因此觉得人人都该拥有双翼。可是如今当你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却只感到满心奇怪的平静。 因为错误的不是你们。。这是生长的痕迹啊,来源于你对这世界的愤怒。任性地停滞在怀抱里的孩子,总有一天也要学会长大。 慢慢笼罩的夜色之下阿萨德就站在那里呢。你的妈妈,你的爸爸,英俊、淡漠又寂寥。他一直都没有走开。也许自己都不确定在等待什么。在暮色中人流徐徐穿梭,再混乱的世界在夕阳降临时也会燃起炊烟,有一瞬安宁。 如果真相是如此简单到丑陋,你还会不会像过去一样……爱我? ??他还没来得及回过神,甚至被撞得后退了半步。 力度确实,温度熟悉,所以寂寞织就的屏障在一瞬间就玻璃般片片碎裂了。好像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她就长大了一点,青年的手指不知怀着怎样的心绪抚过孩子柔软的黑发,闻见了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在你长大以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你还是停留在阿萨德的怀抱中。夏夜的风吹动窗纱,也吹动每一丝细微的情绪。你祈求说:“爸爸。” 青年垂下眼睛看了你一眼,撑起身。因为你总喜欢躲在他的翅膀下,阿萨德在睡觉时总是赤裸着上身。你小心翼翼地摸他肩胛后方更软的烟灰色羽毛,悄悄地用双臂环抱住他。 “我还会长出翅膀吗?”你问,“爸爸,我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有翅膀了?” ……只是寒鸦的翅膀。 “没关系的啊。”她小声说,“妈妈有的就是最好的。可是我不能变得像妈妈了。” 他还是摸到了泪水。伊莱娅永远也不能变得像是阿萨德了,可是也要就这么长大。离他越来越远,变成一个不像阿萨德的大人,一个alpha。这就是她为长大支付的代价。 而你记得阿萨德淡淡嘲笑你。他说你太傻了。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看重那些不起眼的小事,任性又傻得可爱。这是多么愚蠢的宣言啊,他分明嗤笑,可是手臂却依然为此不自觉收紧。如此所有陌生的动容与无措就能被尽数掩藏,让你们的心脏更近地跳动,彼此沉默,彼此滚烫。 分化是场漫长的蜕变。最开始确定的只是性别,然后性征会慢慢发育成熟。从六岁到八岁间停滞生长的两年时间仅仅在三个月内就被补齐,可是你还在继续长大。记录身高的刻尺痕迹就像树木的年轮,现在雨水丰饶,每一次测量都能高出两三厘米。 可阿萨德看起来并无变化。 妈妈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变。 这种注视常常持续很久,久到你最后会因为莫名其妙的不安而悄悄挪开目光。在你和阿萨德之间岁月的裂隙正在被弥合,你要追上他的脚步,总有一天会与他肩并着肩。 你还是你,妈妈也还是妈妈。可是那不一样了。 “爸爸。”你在黑暗里撑起身,亲他的嘴唇又被轻轻阻挡。可是你拿开了阿萨德的手继续碰上他的嘴唇。青年的嘴唇温暖而柔软,和他的外表有截然不同的温度。 “……为什么你不让我亲你了?” 可你还是不明白。你的生长来得太仓促,这心理上的断乳本该徐徐而来,却在朝夕之间降临。你当然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要固执地把阿萨德的手拿开亲吻他的嘴唇。青年的手腕被你用一个浑不自觉的压制姿势按在两侧,不算用力,可是不认真也无法挣脱。 “不要。”这漂亮的小alpha讨娇地抱怨,还是孩子的语气,孩子的天真,要讨妈妈喜欢地轻轻吻他的下巴,“为什么长大了就不可以?我还是爱妈妈呀,妈妈也爱我。” “我不明白。”孩子的瞳仁环着一圈璀璨淡金,像星辰的星环,注视着人时天然自带浓墨重彩的聚焦。她的手指蹭过阿萨德带着戒指的小指,语气又慢慢低下来,“我不要做小孩子了,可是还是要爱你。要和过去一样爱。” 伊莱娅很少说“你”。这个代词太少脱离爸爸妈妈的序曲单独出现,几乎让阿萨德感到一点陌生。 而他居然也一时昏了头,就这么答应。 “等你修好它,你就会 他已经做好准备听她不满地反驳,可是伊莱娅停顿了片刻,却只是认真地开口。 她说着反而心满意足地笑起来,眼睫弯弯,像一泓静水。 那双黑色的、非人的眼睛在黑夜熠熠生辉,阿萨德忽然感到手指尖一阵尖锐疼痛。那是他无意间将指腹用力按在了小指的戒指上,蛇头微张的嘴露出毒牙划破了他的手指,于是鲜血顺着指腹流下,也浸润了蛇铜质的吻。 伊莱娅也闻到了。她总有太敏锐的嗅觉,一点血腥都觉察。偶尔阿萨德受了伤,在他回家时伤口已经痊愈,可是伊莱娅还是可以闻出蛛丝马迹,为此低落许久。现在鲜血在她身边流出,她本能地握住阿萨德的手指,将流血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含在唇中。 手指上的痛楚微弱却鲜明。许久以前曾经有孩子含着他的手指吮吸温热的血液,带来的痛楚与现在别无二致。这过于遥远的记忆忽然苏醒,阿萨德垂眼,忽然在心底感到一阵微妙的震颤。 可下一刻,伊莱娅却飞快地放开了他。还未长成的小alpha怀着一点震惊盯着阿萨德已经愈合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飞快地眨了眨眼睛。 然后她就跑掉了。 她好像又长大了。这个幼小的躯壳装不下汹涌澎湃的怪异情绪,所以要蜕皮一般地成长,换新的躯壳。在黑暗里她摸出零号,慢慢地发问。 “是的,伊莱娅。”智脑说,用它永无感情的机械音。剥掉了人们赋予的声纹和感情,智脑就是这样的,永远平静,永远冰冷,无论听到多么惊世骇俗的行径也不会惊讶。 “是的,伊莱娅。”零号回答。 “我爱妈妈,这是对的。” 就是那天晚上,她又一次梦见了阿萨德。 她的爸爸,妈妈,她的阿萨德。 ……他在自慰。 这个思维诞生的一刻,小alpha毫无缘由地感到一阵战栗,心跳砰砰作响,又忍不住睁大眼睛在朦胧的梦里凝视那张被汗水打湿得狼狈的英俊面容。 她本能地想触碰他,又笨拙于不知道怎么触碰他。手触碰到阿萨德的脸颊,轮廓清晰的下颌,手心下肌肤带着潮湿的热度。那种抚摸还透着孩子的懵懂,依恋又天真,却还是被天生的本能驱使着勇往直前。她抚他颈间脆弱滚动的喉结,被薄汗沾湿的漂亮锁骨与轻轻起伏的胸口。月色下肌肤上的汗水泛着微薄的细光,血迹消失了。 阿萨德的信息素与众不同,伊莱娅甚至无法形容那具体是种什么味道。如果升华的冰或者凝结的雪能够被具象化为气味,那就该是阿萨德的信息素。冰冷又甜美,她觉得烧灼又觉得饥饿,妈妈妈妈,她想那么呼唤他,却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 这令人昏聩的梦境几乎要让人头晕目眩。她的目光忍不住抚过阿萨德起伏的身体,做第二次解读。沉默也有语言,阿萨德紧蹙着眉,乳头挺立,那只修长的、紧握刀与枪的手此时没在长裤下,搭起桥梁引他通往放纵的世界。他靠在礁石上深深喘息,却又不得不举手投降,短暂而厌弃地臣服于欲望。 阿萨德的身体。那里想必温暖又潮湿,够当爱的怀抱。在她还是个被藏在怀里的孩子时青年的翅膀和体温曾经是孕育她的第二个子宫,可她晚来一步,所以永远、永远不能从他的身体中出生了。 阿萨德藏起了他的柔软与温暖,可是伊莱娅想摸摸看。如果她曾经那样出生,那么哺育她的就不该是鲜血。孩子的嘴唇含住青年挺立的乳头,试图尝出什么味道,却只是尝到了欲望。 为什么会渴望,又为什么得不到满足? “因为你已经长大了,伊莱娅。”阿萨德的声音轻而清晰,他低下头看着她,浅黑色的眼睫下目光平静。无边无际的海潮声淹没着她,瀚海深远寒夜永恒,他又说得那么慢,好像真理又好像箴言,裹挟欲望又像做出审判。 伊莱娅猛地惊醒。 原来爱也会变质,丰收的葡萄装进木桶,可是倒出来的就是美酒,不会再是葡萄了。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年少的alpha赤脚站在镜子前伸出手指。“哒”的一声轻响,指尖碰到了镜中自己又一次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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