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茶爬进睡袋时被绊了一跤,她感觉今天特别的累,身体格外沉重,或许是因为她第一次饥渴那么久。晕晕乎乎地滚进睡袋后,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关上拉练,歪着头一闭眼便睡了过去。她从未这么难受过,即使是在战区不眠不休地工作也未曾这么难受。她记得白天她还是冷的,可睡着之前,身体就变得暖呼呼的了,入睡得比前一天还要迅速。沈芙嘉从擂台下来之后,看见了宓茶的睡袋敞开着,她揩了把脸上的汗,将剑收起来,朝着宓茶走去。严煦已经睡了。她蹲在宓茶的睡袋前,以为宓茶是累晕了头所以忘记拉拉链,正打算替她合上睡袋时,沈芙嘉倏地发现了不对劲。睡袋中的宓茶双眉微蹙,脸上红扑扑地像是个沾了灰的苹果。她呼出的气息灼热异常,沈芙嘉连忙伸手探向了宓茶的额头。她瞳孔一缩,一把扯开了旁边严煦的睡袋,这一回不必伸手摸便得到了答案。ldquo柳凌荫!rdquo她忽地大吼一声,惊得本来在后面慢悠悠走着柳凌荫一怔,她本想和沈芙嘉保持距离,被这声喊声惊得颤了下,意识到沈芙嘉语气不对后跟着跑了过来。ldquo你干、干嘛!rdquo她凶神恶煞的,可当目光触及到宓茶和严煦的模样后,立即闭上了嘴。严煦不是个娇气的女孩,可宓茶摸向严煦额头时,只朦胧地觉出了一点温热,那不是因为严煦病得轻,而是因为宓茶自己的体温也已超过了正常的范围。这座森林里没有什么强弱之分,饥饿与疾病公平地降临在每个人的身上,无关身份。第一百六十七章沈芙嘉收手, 将手背从宓茶的脸上挪开。她一转身,对上了身后跟着眨巴眼的柳凌荫,柳凌荫脸上的担忧还未完全舒展,乍一看见沈芙嘉回眸, 立刻冷了下来。她还在生沈芙嘉的气。沈芙嘉没工夫和她解释, 拧着眉, 目光环视了一圈场地。她忽然开口, 唤道,ldquo柳凌荫。rdquoldquo干嘛。rdquo柳凌荫硬邦邦地回话。ldquo再这样下去,你还能坚持多久?rdquo沈芙嘉问。柳凌荫冷哼了一声, ldquo反正比你久。rdquo沈芙嘉回眸瞪了她一眼,柳凌荫这才不情愿地老实答道, ldquo再来两天真的会死人的helliphelliprdquo比食物更加稀缺的是水, 五分的积分只有五百毫升的水,攻科生一天下来流得汗都不止这些, 况且目前她们的积分还是负数, 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喝的上。沈芙嘉的眼神不可抑止地投向了补给站,那里有食物、有水,如果她能给宓茶严煦弄来一份mdashmdash哪怕仅仅是一份都能让情况好转一些。但那为数不多的规则上明确说明:偷、抢或是用任何除积分以外的手段从补给室获得食物和水的,视为退出选拔。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熬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芙嘉怎么肯轻易放弃。难道helliphellip沈芙嘉望向了地上的睡袋, 难道她真的要让严煦和宓茶退出这场比赛么helliphellip人越来越少,像是钢刷一层层刷掉了皮肉,留下来的只剩下难啃的骨头, 她的获胜率从最开始的90%下降到了50%,等到明天恐怕会下降的更加厉害。沈芙嘉喘了口气, 双膝一软跪在了宓茶的睡袋前,双手捧住了宓茶的脸颊。来到这里才不过四天,宓茶的脸尖了一大圈。她不把自己当做个完整的战力看,吃的喝的总是退让一步,想方设法地把自己的份分给她们。拇指抹去了上面沾染的土尘,沈芙嘉深深垂首,将头埋在了膝盖之间。她该怎么办helliphellip这场选拔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他们到底在选什么,不过是一场比赛,为什么要把大家逼入这样的绝境mdashmdash是的,当之无愧的绝境。连身体素质最强的柳凌荫也到了极限,更别说那些身体本来就孱弱的法科生,他们根本不可能留下来。在这样的规则之中,永远会有人减分,永远没有共存的平衡点。这很不对劲。离大赛开幕只剩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在这一个月里,训练本该争分夺秒,尽可能地帮助他们提升,可沈芙嘉环顾一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从饥荒里逃出来的难民,面黄肌瘦,四肢无力,偶尔凑近一看,眼中连神采都涣散了。他们的身体、精神都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再这样继续一天,攻科生们也该倒下了,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挑战。十指收紧,沈芙嘉无意识地将宓茶的脸护得愈紧。昏睡中的宓茶隐约感受到了这份力度,她呼出了口灼热的空气,勉强睁开了双眼。那双眼里氤氲朦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宓茶恍惚感觉自己的眼睛烫得像是在灼烧。她热得发冷,百里谷的小牧师们养在天材地宝之间,从来不知道饥饿干渴乃至生病的滋味。ldquo嘉嘉helliphelliprdquo视线之内没有看见人,她于是慢吞吞地摸索上了自己脸上的双手。ldquo我、我在。rdquo一听到声音沈芙嘉立即抬头,跪在裸露的土地上朝前膝行了两步,对着宓茶扯出一抹柔柔的笑来。宓茶眨去了眼中的迷雾,待瞳孔聚焦之后,她缓缓抬手,抚上了沈芙嘉的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