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南眼下未有结交之心，若他日有机会，倒也可以走动一二。 起初秦氏死活不愿意, 终日是又哭又闹的。 萧护起了决心, 不为所动, 摆出在山里长久时间一言不发的性儿，教婆媳俩哭诉不得回应。 可不知怎的，秦氏是开了窍还是如何，竟又在萧护说休妻之前答应了和离的事。 原秦家那边也该来两个族中长辈, 可秦家过来远, 且已是二嫁和离了, 秦氏族老觉得不光彩, 不愿前来给秦氏撑腰。 今日来的除了古氏，还有秦大郎夫妻俩, 好歹也算来了个男子。 祁北南在里屋头听了一耳朵，小户人家，没甚么笔墨文采，请族老有名望的人拟定的和离书、休书大抵都是依照官媒的格式拟的，虽刻板，但不出错。 倒是不等萧护发话，赵里正先行帮着自村头的人说话：“秦氏嫁来萧家，也没生上个一男半女，要甚补偿？” 赵里正有心再帮萧护说话，但他并不晓得两人和离的缘由，不知当拿什麽替他反驳了去。 “五亩地！” 族老也是摇头：“不成，咱村野人户没这般的道理。既是萧大郎提得和离，秦家女便自行将嫁妆悉数带回去便是。” 要说三斤的棉花也得花不少钱，得要两贯多了，可那棉花却是家里用旧的拿去铺儿上重弹的，不过值贯把钱。 若单只要回嫁妆，那跟打空手回去有甚差别。 秦大郎梗着脖子，到底是跟内赌场打过交道的人，不要脸起来完全不似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这时候一直不曾发话的萧护终于张了口： 秦氏一听这话面色一变，她犯的事儿往小了说便是小肚鸡肠了些，可往大了说便是妒，口多言，这可是七出之条中的两条。 秦氏三十余，但有些姿色，如今正是风韵犹存的时候，她可没打算离了萧家就一直过恁寡妇人的日子。 于是，她也不等自己那黑心的哥哥再纠缠毁了自己名声，心一横起身将大拇指往那印泥上一戳，再往和离书上一按。 秦家人见秦氏如此，傻了眼。 秦氏不言语，她另有了打算和出路，忍着气不与她哥哥争辩，却也不怕他。 萧护见此，立爽快的按了印儿。 祁北南瞧萧护未曾满足秦家的无理条件，心中略有宽慰。 祁北南猜测不止这些，可拿去了别人手里的钱不好算，不过应当也不多了，毕竟萧家也不是什么富户。 外在秦氏还拖着个孩子，寡妇带儿，日子不好过，不必做得过于绝了。 王朝哥儿背上也捆着个包袱，装的是他的衣裤。 王朝哥儿再是傻，也晓得了他跟她娘这回离开了萧家就不会再回来了，就像是以前离开王家一样。 见萧元宝与他挥手告别，有一种明晃晃炫耀的感觉，王朝哥儿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扭身子跑去了古氏前头去了。 萧元宝不知事，仰头看着祁北南：“为什么小宝跟他们挥手，他们好像都不高兴？” “为什么呀？！” 萧护不知道怎么同孩子说和离的事情，但却觉得有必要让孩子知道秦氏跟王朝哥儿不会再回这个家了，以免还挂记。 “小宝现在还太小了，不会明白。” 祁北南看出萧护的为难，替他圆了话。 他希望小宝的意识里自己是被爱着的，小小的年纪下无忧无虑一些，少生出怨怼，不去想自己为什么不被秦氏喜欢。 “以后哥哥都会在，即使秦娘子和朝哥儿不回来了，爹爹去了山里，小宝也不会一个人。”元宝的担忧全都说出了出来，不教他自己脑瓜子想着担惊受怕。 萧护见此，舒了口浊气，不由得伸手捏了一下祁北南的肩。 若没有祁北南在家里头，他知晓了秦氏的面目，恐也不能那般干净利落的说出与她和离。 可家里多了个祁北南，虽是年纪不大，但他瞧出这孩子为人处世细心周道，见识也多，村上许多活了几十岁的人也未必赶得上。 如今去了件大事，他心里也安稳了些，只是可惜了好好一个年节，尽数教秦家人扰得不安宁。 二月天儿里，天气虽也还倒春寒着，早晚间厚棉衣不太能脱得下来，可天气到底是晴朗了，田间地里头的嫩草密密的生了起来。 这日一大早，孙婆子就上来与萧护说话儿，喊一家子夜里到家里去吃酒。 于是萧护答应的很爽快，还说自提一角酒去吃。 午后萧元宝睡了觉起来，得知要去方家里吃饭，早早的就想过去和那边的两个孩子顽。 “小宝来啦！” 见着萧元宝和祁北南，连忙笑着招呼。 不过方家日子过得清苦，俩孩子瘦瘦小小的，瞧着都比实际年纪要小不少。 平素里都是与他们大哥哥方有粮谈说的，教得这俩孩子十分敬祁北南，不觉着他是自己的小辈。 “快进院儿里头来，今儿宰了只鸭子咧，一会儿给宝哥儿吃大鸭腿！” “哎哟，我的乖哥儿，头发咋这般咋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