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婶子嘴上还恨恨道:“这老婆子不是个东西!谁不知道他家老柱子秋收的时候刚打死了个哥儿,现在竟然惦记上了咱们村里的小哥儿!”
柱子他们家的作风在桥水村也是鼎鼎大名,母子俩苛待虐打哑巴哥儿不是个秘密,柱子醉后打死哥儿的事都传到他们环水村。
众人想起这件事全都醒过神来,愤愤地看向了柱子和柱子他娘,还有躲在屋里头不敢露面的钱三婶子。
最后还是李三银拍板。
“柱子和柱子他娘这是欺负到咱们环水村刚失沽的小哥儿身上,绝对不能轻饶了!这件事我会和桥水村的村长商量,要是不能给檀哥儿一个交代,那就别怪咱们村的叔伯兄弟们上他们桥水村里头去要个交代!”
“说得好!”
“没错!绝不能轻饶了!”
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围在了这座平时鲜少有人至的小院边上,纷纷响应起村长的决定。
李三银继续,冷冷地看向神情悻悻的钱三婶子,“这件事情,村里有人和外人里应外合,为了银钱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也应该给檀哥儿一个交代。”
急着将周檀弄出去的真正理由,只有钱三婶子和曲哥儿清楚。其他人只以为和从前一样,都是为了赚那几个黑心的媒钱。
“檀哥儿的身体这下受了惊,需要药温补着,这份钱就由你们家出!”
钱三婶子大惊,连害怕的神色都忘了,“凭什么要我出?!”
李三银看向林郎中,态度和面对钱三婶子完全不同,诚恳询问,“林叔,檀哥儿这身体,要是开药,得要多少银子才能养好,您给个准话。”
林郎中须发皆白,颇有仙风道骨之风,“最少这个数,再少了难说啊。”
两手合起来,比了十的手势。
周围人看到这个数后倒吸一口气,看周檀的眼神中带了些异样。
李三银了然,如果是别人他还担心人掏不出来,但钱三婶子的哥儿可是被她自己嫁给了县里布庄的张掌柜当填房,每月都往娘家拿东西和银钱。
依靠着曲哥儿,钱三家可是村里数一数二富裕的人家。
十两银子,不至于掏不出来。
只是这十两银子在手,恐怕以后周檀清净日子就少了。
这时一直沉默着观察的周檀出声,“多谢各位乡亲体谅,但这笔银子我不能拿。”
这笔银子周檀当然不能拿。
他是身体虚,又不是脑子虚。
一个势单力薄、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哥儿手握寻常村里百姓几年才能攒下的家底,如同稚子抱金行走闹市中,赤裸裸地显示着快来算计我这几个字。
而且村里乡邻现在因为本村的人受了外人的欺负,同情占了大部分。
但如果他拿了十两银子,必然会遭到村里某些有心人的嘀咕,周檀相信现代社会的‘受害者有罪论’在这里未必没有。
周檀装大尾巴狼,“虽然我确实是因为钱三婶子受惊的,但这十两银子我拿了也不安心,不如将银钱换成药草再给我吧。”
众人连连点头,也赞同这个方案,就连刚才几道异样的眼神都消失了。
药草转手一卖也能卖些钱,但没有明晃晃的银子招人眼,而且经过今天这一茬,再转手草药也未免引人注意。
李三银认同点点头,对林郎中说道:“麻烦林叔您给开个药方子,写上够数的药材,到时候让钱三亲自送过来给我。”
意思是他要在场见证到底够不够十两银子,这是不许钱三糊弄过去了。
说话间,桥水村的村长才将将被五牙儿引着,着急忙慌地坐着驴车来了。
刚从驴车上下来就看到偏僻的小院儿被乌泱泱的人围了个满满当当,他甚至还有听到里头传来的两道熟悉的嗓门。
桥水村村长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不安感在他下车后,院里院外所有人都转过头来义愤填膺地像,看共犯似的看着他时,达到了顶峰。
桥水村村长和他带过来的几个汉子被盯得心底发慌,后背冷汗直冒。
五牙儿别看长得高大木讷,心眼可不少。
一路上都没和人说具体原因,就是怕桥水村早有了准备,这件事就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时笑着站在在桥水村村长和几个桥水村人身后,善意提醒道:“快进去吧,俺们村里人就等着你们呢。”
院子里的人群也默默地自发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桥水村民:“……”
情况好像对他们很不利。
但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不想进去,也得进去了。
遮挡着的人群一让开,桥水村村长就看到了他们村里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大柱子,和他那个泼辣赖皮的老娘就被人看管在院子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