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一会儿:“大历年二十三年,正月初十。”
那年邬宴雪刚满弱冠,正式传承慑霄剑意,得心道,独自一人下山除魔。
“不对。”祁疏影冷冷地看着他:“那日他不曾离开焚荒,你说谎。”
“没,没没有,小的,没说说说谎!”狐焦恐慌到了极点,死命回忆邬宴雪同他交代的,知晓祁疏影有意试探,扁扁的狐舌怎么捋都捋不直,嘴绊舌,舌拌牙:“不是初十,就是是初七初八初九!人间的日子,我们魔族怎么可能记,记得清,反反正左右不过那段日子,不会错的。”
“所言非虚?”
“非虚,非虚。”狐焦点头如捣鼓,信誓旦旦重复道:“千真,万确,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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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天知道,他表面慌里慌张,实则背地更是如一群山驴受惊狂奔挨个啪啪撞死树上,一半魂魄飘出体外,拉都拉不回,祁疏影曾对他三番两次痛下狠手,那股震慑魔族的凶性从骨血中透出,每次面对祁疏影他都下意识想撒丫子跑,但他被魔尊丢给邬宴雪随他处置,要是完不成交代的任务,他说不定都没命回到魔界去。
他惊心胆战等待祁疏影下一次落言,一颗魔心悬而未悬。
“好。”仙人发话了:“送我回去。”
“什么?!不不不行!”狐焦急得霎然大叫。祁疏影一点废话和余地都不留,他喊到第二个“不”的时候,便扭头向鬼蜮宫去,满头雪发随风而扬,丝末花香在红而干燥的烟尘中堙没。
焚荒宗有规定,无论男女,凡是桃谦弱冠之年,必须要下山历练,年轻修士外出游历除魔,有门有派的大多会选择结伴而行,但邬宴雪那年,年二十者竟只有他一个,贺不归予了特权,允许他在师兄弟中择一人同行,最后理所应当,他没选。
他八岁那年出过意外,祁疏影担忧慑霄能否全然压制好魔毒,和宗主告知一声,就远远跟在邬宴雪身后,看他下山、除魔、游山、逛庙,历练结束,回宗。
百密终有一疏,邬宴雪压根不会想到,他自以为独身的历练,天性冷淡的师尊一直跟随其后。
从始至终,他都没看见那只所谓的胆小魔族。
邬宴雪骗了他。
凡人体力不如魔族,狐焦两下就追赶上来,可他不敢阻拦,只是一个劲喊着仙长,看起来快哭了。
“你走。”祁疏影驱赶他:“我的事,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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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邬宴雪坦白知晓魔毒真相一事,却在如何发现上扯了个弥天大谎,这意味先前一切说法,都不过是欲盖弥彰、讹言罔语,目的就是为了蒙蔽他。他到底如何发现,真正目的为何,他到底要做什么?
祁疏影无法从过往云烟中抽丝剥茧出更多东西,他得搞清楚,弄明白,邬宴雪究竟出了什么毛病?
扭又扭不过,碰也不敢碰,狐焦哀哀一嚎:“仙长,尊上…大人不在鬼蜮宫了。右护法是我的意识分身,他,他看见大人走了,不知道往何处去了。”
幽红的天空轰隆震响,漆黑如渊的魔云顷刻淹没了半边血光,祁疏影抬眼遥望宫顶,凤凰花瓣飘向之处。
“我知道。”
昨日盛放如海的红花林,俨然成了大片大片的木尸焦土,数百道狰狞剑气划过地面,留下深度不一的碳焦沟壑,残枝碎花和满地流淌的鲜血混合在一起,被烈焰吞噬殆尽,发出连环刺耳的噼啪声。
上空的魔气翻涌,数不清的修士御剑上空,将林中之人团团包围,却无人敢靠近。
他们刚入红林,就碰上魔尊,无数道灵气击过去,他竟然没有出手,也没有反击。毕竟这是鬼蜮之主,众皆忌惮他有何叵测之谋,只离远以灵力击之,眼看魔尊血流如柱,单膝撑地,魔气渐散,已是强弩之末。
领头一位高阶修士挥手下令,欲将其毙之。却看见熊熊燃木间,凭空劈开了一条垂直的长缝,一道白影赫然出现在褐土之上。
“等等,有个凡人!”他高呵制止,已经晚了,身旁一道剑气瞬间挥了出去。
“师尊,你怎么……”他狼狈的面容挡不住眉眼间的愕然,血在身下淌成刺眼黏稠的艳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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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在里世界同死这么多次,头一次这么清晰无比地面对面对他伤痕累累,将死之际的徒弟,魇梦似乎成了现实,祁疏影的胸腔猝痛欲裂,心脏像是被尖锐的刀刃切碎成泥。
“宴儿……”
他不顾一切地奔向邬宴雪。
邬宴雪撑着浑身碎骨,咬牙站起,一道寒芒伴随尖鸣破空声,眼看就要伤及祁疏影,他手掌一抬一握,魔气冲出,撞上剑气,轰的一声巨响,空中爆开如火山喷发般的遮天云焰,赤色热光下,邬宴雪一瘸一拐,朝他伸出手,那张脸呆滞如木,好像在笑,又好像马上流泪,扭曲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
焰尘弥散,即将触碰一刹那。
咚。
残花、焦木、烈火、血空,和邬宴雪,全都不见了,祁疏影陷在全然黑暗的空间中,连自己的手脚都看不见。
突然,一股极大的力量裹挟着他的四肢,将他往某个方向疾速地扯动,冷冽的浚风扑面而来,鼻腔四周的空气被残忍地掠夺。
祁疏影猛然从床上弹起,他回到了囚室。
大门敞开,月光幽幽照进室内,身侧早已人去楼空的床榻上,还残留几分寡淡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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