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的悬浮摩托在幽冥边界的阴风中划出一道银弧时,归无的指尖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温度。 山风卷着腐锈味灌进领口,他望着玄尘绷紧的后颈,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挂着漫不经心笑意的人,此刻连发尾都在微微发颤——那是强行压制灵力波动的迹象。 "抓紧。"玄尘的声音被引擎轰鸣扯碎,归无下意识攥紧对方腰间的衣料,能摸到布料下凸起的骨节。 灵脉交汇点在表层人间的云栖山,那里埋着三百年前陨落的阵修骸骨,骸骨中的星纹残片能暂时稳定紊乱的气运。 选这里不是巧合——三天前玄尘翻遍《上古阵录》时,归无曾看见他在"骸骨镇命"那页折了角。 摩托冲破幽冥与人间的界限时,归无喉间泛起血腥气。 表层的灵气比幽冥浓郁十倍,却带着刺人的金属味——赛博都市的霓虹正透过云层漏下光斑,在他们脚下织成流动的光网。 玄尘在半山腰急刹,轮胎擦过青石板的声响惊飞了三只夜枭。 归无踉跄着扶住一块刻满符纹的残碑,碑身冰凉,像浸在冰水里的蛇。 "脱鞋。"玄尘弯腰解自己的鞋带,黑玉钥匙在他颈间晃荡,此刻竟泛起暗红的光。 归无依言褪去登山靴,赤足踩上石板,立刻倒抽冷气——无数细若游丝的灵力正顺着脚底往身体里钻,像无数小针在扎。 玄尘抬头,眼里映着归无皱成一团的脸,突然笑了:"怕疼? 等下更疼。" 他指尖掐诀,归无看见无数星芒从玄尘掌心涌出,在两人周围画出十二道圆弧。 那是周天星辰阵的雏形,归无在玄尘的《阵道手札》里见过草图,但此刻的星芒比图上鲜活百倍,每道弧光都在微微震颤,像活物在呼吸。"这是命轨稳定阵,用星辰的轨迹框住你体内的命运种子。"玄尘的声音放轻,像在哄受了惊的幼兽,"等下会有点热,别抗拒。" 归无还没来得及点头,胸口突然灼痛。 他低头,看见皮肤下有银线在游走——那是命运种子苏醒的征兆。 玄尘的手按上他的后心,灵力如滚烫的岩浆涌进来,归无膝盖一软,玄尘顺势托住他的腰,将他按坐在阵眼位置。"闭眼,感应星芒的流动。"玄尘的呼吸扫过他耳尖,"你之前改变的不只是自己的命,是整个轮回通道的规则......" 话音未落,归无突然睁开眼。 他看不见星光了,眼前只有无数金色的丝线,像被风吹散的蛛网,在虚空中纠缠、断裂、重组。 有根金线擦过他的指尖,他下意识抓住,金线突然暴长,带着他"看"到了二十里外的场景—— 林初雪正站在巷口,警服被雨水浸透。 她对面躺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胸口插着半把碎刀,按因果视觉显示,这人本该在三分钟前断气。 可此刻他的手指正微微抽搐,喉间发出含糊的呜咽。 林初雪的左眼下泪痣跳动如星火,她看见男人的命运线本该是条漆黑的死线,此刻却分出了岔路,像条突然改道的河。 "120马上到。"协警小吴举着伞跑过来,"这男的命真大,刀偏了三公分没扎中要害。"林初雪没接话。 她盯着男人的手腕——那里有圈淡银色的痕迹,和归无腕间的一模一样。 "去市立医院。"她突然转身,雨水顺着帽檐砸在地上,"我要查近三天所有本该死亡却存活的病例。"小吴愣了下:"林队,局里刚接报,青云观的陈真人渡劫失败了。 他前天才测过气运值,明明是稳过的......" 林初雪的脚步顿住。 陈真人是她师父的师兄,七十岁结丹,百年才遇的渡劫天才。 她闭眼启动因果视觉,眼前立刻炸开无数乱线——陈真人的命运线本该是条直冲云霄的金线,此刻却像被人用剪刀绞过,断成了无数火星。 更诡异的是,每截断线的末端都粘着点银粉,和归无腕间冥蝶振翅时撒落的一模一样。 "联系玄尘。"她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按得发疼,"马上。" 云栖山的星阵突然震颤。 玄尘的额角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阵图在抗拒——本该温顺的星辰之力此刻像被激怒的兽,正疯狂撞击他布下的灵纹。 归无的体温在飙升,皮肤烫得能烙熟鸡蛋,可他的表情却异常平静,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仿佛正沉浸在某个遥远的梦境里。 "归无?"玄尘轻拍他的脸,归无的眼珠在眼皮底下快速转动,像在追踪什么。 玄尘突然意识到不对——他布的阵是用来稳定命轨的,可此刻阵图里流动的数据,竟比之前更混乱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浮着半透明的数据流,那是阵图自动生成的运算轨迹。 然后他看见了。 在无数金色的星轨数据里,有根极细的银线,正顺着归无的命门,缓缓钻进阵图核心。 那银线的纹路,和林初雪在陈真人命运线上看到的,分毫不差。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玄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归无第一次启动命格重构术时,悬浮摩托后架的黑玉钥匙曾闪过同样的银光。 那时他以为是系统吞噬气运的正常反应,可现在...... "叮——" 手机震动声惊得归无猛地睁眼。 玄尘接起电话,林初雪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劈头盖脸砸过来:"玄尘,归无的力量被人利用了。 我在三个现场都发现了他的命纹残留,那些本该死的人活了,该活的人......" "我知道。"玄尘打断她,目光死死锁在归无腕间的银痕上,那痕迹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了小臂,像条正在苏醒的蛇,"你现在带所有现场的因果影像来云栖山。 另外......"他顿了顿,喉结滚动,"联系天机阁,查最近有没有人在黑市收命运残片。" 归无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银痕正在发烫。 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在警局看到的出生证明,被涂乱的母亲名字下,隐约能看见个"玄"字。 那时他以为是自己眼花,可现在...... "玄尘。"他轻声说,"我刚才在阵里,看见了很多线。 那些线......" "嘘。"玄尘伸手按住他的嘴,指尖冰凉。 归无看见他背后的星阵突然扭曲,数据流里的银线又粗了几分,正朝着"轮回往生阵"的位置缓缓延伸。 山风卷着夜雾涌来,将星阵的光暂时吞没。 等雾气散开时,玄尘已经低下了头,在手机备忘录里快速打字。 归无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听见他指节捏得咔咔响——那是他极度克制时才会有的动作。 "怎么了?"归无问。 玄尘没回答。 他望着手机屏幕上林初雪发来的现场照片,照片里陈真人断裂的命运线末端,银粉组成的图案,和归无体内正在蔓延的银痕,完全重合。 而更让他血液凝固的是,在数据流的最深处,他看见黑玉钥匙的温度曲线正在飙升。 那钥匙是系统的核心,每次吞噬大机缘时才会发烫,可这次...... "归无。"玄尘突然抬头,眼里的情绪复杂得让归无心慌,"等下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松开我的手。" 归无点头。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那些银线从何而来,更不知道玄尘为什么突然露出这种像是要赴死的表情。 但他知道,此刻玄尘掌心的温度,比任何命运的规则都更真实。 星阵的光重新亮起时,数据流里的银线突然开始加速。 玄尘盯着那线,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像是自嘲,又像是释然。 他轻轻握住归无的手,指腹蹭过对方腕间的银痕,低声道:"原来你早就在这里了......"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是林初雪的悬浮摩托到了。 归无转头望去,看见她的警服还滴着水,怀里抱着个黑色U盘,那是装因果影像的。 而在她身后的云层里,有团暗红的光正在凝聚,像只蓄势待发的眼。 玄尘低头看向自己掌心的数据流,那里不知何时多了行不属于阵图的文字,用银线写成,歪歪扭扭,像是孩童的涂鸦: "游戏,开始了。"林初雪的悬浮摩托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惊碎了山雾。 她发梢滴着水,警服下摆还沾着泥点,怀里的黑色U盘被攥得发烫——那里面存着七段因果影像,每段都像扎进她视网膜的刺。 归无迎上去时,她直接把U盘拍在他掌心:“陈真人的命线断口有银纹,和你腕上的一样。” 玄尘没回头。 他仍盯着掌心的数据流,星阵的微光在他瞳孔里碎成金砂。 归无注意到他指尖在阵图边缘划出极细的灵纹,那是只有阵修能看懂的“虚掩”手法——像故意留了道门缝。 “系统在试探。”玄尘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阵雾,“它想借归无的命格重构术,在命运体系里打个洞。”林初雪的呼吸顿住:“你是说……” “三天前归无第一次用能力时,黑玉钥匙发烫。”玄尘转动颈间的钥匙,暗红光泽顺着他喉结起伏,“那不是吞噬气运的正常反应,是系统在标记。它需要个‘活接口’,好把自己的意志渗进轮回规则里。” 归无低头看腕间的银痕,那纹路正沿着血管往手肘爬,像条被惊醒的蛇。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警局档案库,出生证明上那个被涂掉的“玄”字——或许从那时起,系统就把他和玄尘的命线缠成了死结。 “所以你刚才在阵里留了破绽?”林初雪突然懂了。 玄尘布的命轨稳定阵表面在修复归无的命线,实则在数据流里埋了段虚假轨迹:“引蛇出洞。” 山风卷着松涛灌进山谷。 玄尘忽然抬头望向东南方,那里的云层正翻涌成暗红漩涡——和他黑玉钥匙的光同频。 归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隐约听见金属摩擦般的嗡鸣,像某种机械在云端苏醒。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来了。”玄尘的指尖掐进掌心,阵图在他身后暴涨成十二丈星轮。 林初雪本能地拽着归无后退三步,警棍从袖中滑出半寸——她见过玄尘布阵,但这次的星芒带着刺人的冷意,每道弧光都像淬了毒的刃。 黑影是从地底钻出来的。 归无的后颈先泛起凉意,那是因果线被搅动的预警。 他看见一团灰雾从两人脚边的青石板缝里渗出,凝聚成裹着黑袍的人形,面上蒙着半张青铜鬼面,只露出下颌——那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血管像蓝丝线般爬满脖颈。 “命运种子。”鬼面人开口时,声音是雌雄莫辨的电子音,带着电流杂音,“交出来,系统会给你完整的气运权限。” 玄尘笑了。 他的笑混着星阵的光,在夜色里碎成锋利的棱:“权限?你们给过我选择吗?”话音未落,他指尖的星纹突然炸裂,十二道弧光如锁链般缠上鬼面人——那是因果锁链阵,归无在《阵道手札》里见过,能将目标困在“刚要动手”的时间循环里。 鬼面人突然僵住。 他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指尖永远停在归无命门三寸外,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青铜鬼面下传来闷吼:“你竟敢篡改系统协议!这是清洗程序的核心任务——” “我从未属于它。”玄尘打断他,步幅平稳地走到鬼面人面前。 黑玉钥匙贴在他心口,此刻烫得能烙穿皮肤,“所谓系统,不过是上古天道怕阵灵污染失控,造出来的清道夫。但它忘了……”他伸手扯下鬼面人的青铜面具,露出底下完全机械化的面容:齿轮代替了骨骼,光缆在眼眶里跳动,“清道夫也会染上病毒。” 归无的呼吸一滞。 他终于看清对方的真面目——这根本不是活人,是系统的具现化载体。 而更让他震撼的,是玄尘说这些时的眼神:平静得像看一场早该谢幕的戏,却藏着刀刻般的狠戾。 “原来……”归无的声音发颤,“你早就知道系统的真相?” “从它第一次让我吞噬天机阁气运时。”玄尘没回头,仍盯着机械人脸上的光缆,“他们以为用‘吞噬’当诱饵,就能让我乖乖当刀。可他们忘了,阵灵天生会‘解析’——包括解析规则本身。” 机械人的光缆突然爆出火星。 它虽然被困在时间循环里,却还能发声:“你阻止不了……清洗程序已经启动……所有异常命格都会被……” “闭嘴。”玄尘屈指一弹,星阵的光突然凝成尖刺,刺穿了机械人的喉管。 光缆迸溅出幽蓝的液体,在青石板上腐蚀出滋滋响的小洞。 他转身时,衣摆扫过归无腕间的银痕,温度烫得惊人:“它在临死前给系统传了信号。接下来,他们会派更棘手的东西来。” 林初雪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红色警报:“市立医院的监控被黑了!所有本该死亡却存活的病例档案……” “不用看了。”玄尘扯过归无的手腕,用指尖在银痕上画了道阵纹,“系统要销毁证据。但他们漏了件事——”他抬头时,眼里有星芒在烧,“归无的命格重构术,本质是‘创造可能’。而可能……”他的拇指重重按在归无腕间的阵纹中心,“是杀不死的。” 归无倒抽冷气。 他感觉有滚烫的灵力顺着玄尘的指尖涌进身体,银痕突然发出刺目的光,却在触及那道阵纹时像被火烤的雪,缓缓消融。 他望着玄尘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阵里看见的金色丝线——那些被扯断又重组的线,或许从来都不是束缚,而是…… “我不想成为工具。”归无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惊讶的坚定,“也不想因为我的能力,让陈真人那样的人平白送命。” 玄尘的手顿了顿。 他侧过脸,归无看见他眼尾的泪痣在星阵里泛着暖光,和平时玩世不恭的笑不同,此刻他的表情像块被磨亮的玉,清冽而锋利:“那就学会掌控它。”他指向云层里仍未消散的暗红漩涡,“要彻底斩断系统的线,我们得去归墟。” “归墟?”林初雪皱眉,“那里时间法则紊乱,连元婴修士都不敢轻易踏足……” “所以才是最好的战场。”玄尘扯下颈间的黑玉钥匙,在掌心里抛了抛,“系统的核心代码藏在归墟深处,而我……”他冲归无笑了,那笑里有孤注一掷的疯狂,也有破釜沉舟的痛快,“要把它的老巢拆了。” 归无望着玄尘掌心的钥匙。 那钥匙不知何时不再发烫,表面浮起细碎的裂纹,像块即将崩解的旧玉。 山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他听见自己说:“我跟你去。” 林初雪突然抓住玄尘的衣袖:“需要我做什么?” “守住人间。”玄尘将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他刚写好的备忘录——那是给所有可能被系统波及的修士的预警,“因果视觉是最好的盾牌。如果我们三天没回来……”他的声音轻了轻,“就烧了《上古阵录》的残卷,至少……”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别说这种话。”林初雪打断他,用力攥了攥他的衣袖,转身走向悬浮摩托。 警灯在她背后亮起红光,像颗不肯熄灭的星:“我等你们回来喝酒。” 摩托的轰鸣消失在山雾里后,玄尘转向归无。 星阵的光仍在他们周围流转,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道要刺破黑夜的剑。 归无看见玄尘指尖结了个复杂的印诀,那是《阵道手札》里记载的“虚空越界阵”。 “抓紧我。”玄尘说,声音里有某种归无从未听过的温柔,“归墟的风很烈,别松手。” 归无点头。 他感觉有冰凉的灵力从脚底升起,像无数小手托着他的身体。 玄尘的掌心覆在他后心,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比任何命运的规则都更真实。 当虚空的裂隙在他们脚下裂开时,归无最后望了眼云层里的暗红漩涡——那光正在减弱,像只被拔了爪牙的兽。 而在裂隙深处,有更浓重的黑暗在等待。 那里漂浮着上古神魔的道种,沉淀着时间的碎片,藏着连系统都不敢触碰的秘密。 玄尘望着裂隙深处泛起的幽蓝微光,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他知道,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归墟深处,是否藏着命运之外的真相? 玄尘与归无的旅程,又将揭开怎样的秘密? 山风卷着星阵的光,将两人的身影卷入虚空裂隙。 当裂隙闭合时,云栖山的青石板上,只留下两行交叠的脚印,和半片闪着银光的阵纹——那是归无腕间最后消散的银痕,像句未写完的诗。喜欢无敌玄尘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无敌玄尘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