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的时候才开始骂,卢恩顿人那可是从头骂到尾的。
爱德华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妹妹:“那是因为他们需要一点时间反应过来。”
暴怒的观众们并未在纸团雨过后平静下来,直到后续剧情揭开,埃德蒙的远房亲戚终于登场,将对方的罪行公之于众,揭示了他对拉维妮娅的无情与狠心,并将他送上了绞刑架。那一刻,剧场内的怒气才慢慢散去,观众们的情绪终于趋于平静,剧场恢复了短暂的沉默。
当演员们出来谢幕时,剧场内只传来零星的掌声,气氛冷淡而沉闷,显然并没有任何观众会为这样一个结局感到欣慰。然而,当拉维妮娅的扮演者走上舞台时,掌声骤然变得响亮起来。甚至不少人高声喊着“再来一次!”老实说,当时阿尔贝都瞪大了眼睛,“谁还想再来一次?!”
“这种戏剧看一次就够了,”他的浪荡朋友们瘫在沙发上,累得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一样。
“谁能想到这个故事竟然这么荒唐?” 一位贵族苦笑着摇头,“卢恩顿的那些人,嘴也太紧了吧。这样的戏剧,竟然一丝风声都没漏出来。”
精疲力竭的观众们拖着疲倦的身体缓缓离开了帕利斯剧院,而《拉维妮娅》在弗兰西产生的轰动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书展依旧热闹如常。女同事按时到达展会现场,毫不客气地凑到露西表哥身边,神色严肃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拉维妮娅的故事内容?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晚上回去越想越气,做梦还像走马灯般梦到拉维妮娅可怜的一生,不过在后面,半梦半醒之间她仿佛能操控梦境,恍惚间梦到露辛达的女仆正在喊埃德蒙去为露辛达解围,她上去就给女仆一巴掌,露辛达两巴掌,埃德蒙更是降龙十八掌。
可惜,梦里打得越爽快,醒来就越是怅然——回想起故事剧情,更是越想越气,看到露西表哥,想到他的“忠告”,气上加气。
“啊?”露西表哥顿时装傻道,“什么?我不知道啊?”
女同事的怒火显然无法轻易熄灭,她冷笑了一声,“没看过是吧?”她递给露西表哥一张票,“那好,我请你看。”
露西表哥惊恐地看着这张票,仿佛在看一瓶毒药。
按理来说,像《拉维妮娅》这种充满气人情节的戏剧,应该没有什么人愿意再次观看。然而,奇怪的是,票房却出奇的高。尽管故事情节极具煽动性,剧中充满了各种失望、希望、再度失望的情绪起伏,但居然有不少观众像是在寻求自我折磨一般,反复二刷、三刷。
“鞭笞、口口虐待和口口变态能在弗兰西流行果然是有理由的,”听到《拉维妮娅》的票房比前两部还高,艾琳娜不禁想道,“别的不说,单就找虐而言,帕利斯人可真是没得说。”
各大报纸和杂志也纷纷加急报道这一来自卢恩顿的“惊人作品”,有报道称它为“激情与背叛的震撼之作”,有的则称它为“情感的炼狱”,更有评论将其誉为“挑战人性极限的艺术形式”。
当然,也有不少报道称其“太过戏剧化”、“煽动恐慌”,但毫无疑问,这部戏剧已然成为这段时间的“必看作品”,上流社会讨论的热点话题,仿佛不说几句埃德蒙的坏话,不感叹几句拉维妮娅的可悲,就无法融入到谈话中去,像是某种社交义务,这成了每个贵族圈子里必谈的共同话题。
不过,与卢恩顿人对“埃德蒙”的厌恶和反感不同,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接受了应有的法律制裁,帕利斯的观众似乎更偏向于同情并喜爱“拉维妮娅”。几位浪荡公子哥在沙龙、聚会中公然宣称,自己最喜爱的女性角色便是拉维妮娅。而那些风头正劲的交际花们,也迅速模仿了起来,为自己取上了“妮娜”或“薇薇”之类的昵称,仿佛叫着这个名字,自己也成了一个痴情、渴望真爱的女孩。
出于社交方面的需求,即便对报纸上对这部戏剧的报道有种种阴影,他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亲自体验一番这部热门戏剧的“魅力”。
“再不去看看,我都要落后于潮流了。”阿尔贝的一位朋友苦笑着说道。平时他对戏剧毫无兴趣,卢恩顿巡演的喧嚣他也从未关注过,然而现在局势不同了,沙龙里、聚会中,所有人似乎都在讨论他听不懂的词汇,纷纷讽刺某人像“埃德蒙”一样冷酷无情,又在争论谁才是他们心目中的“拉维妮娅”。他感到自己仿佛成了个土包子,急切地想要摆脱这种被忽视的状态。
尽管他在报纸和杂志上已经看过不少关于这部剧的剧透,基本了解了剧情的走势,但他仍然感到忐忑不安,于是决定去拜访阿尔贝,这位已经亲自体验过首演的朋友,想要了解一下他真实的感受。
阿尔贝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才说道,“我建议你……准备好骂人的词。”
由于骂人词汇的储备过少,当他义愤填膺地想融入到观众的骂声中,才发现自己反反复复都在骂那几句,这种“没有发挥好”的感觉让他彻夜难眠。每当闭上眼睛,脑海中反复浮现的,竟是他在剧院内那份愤懑的懊悔——明明自己已经如此生气,却在最关键的时刻被自己的语言能力给拖了后腿。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朋友,郑重地说道,“相信我,你会用得上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