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拉维妮娅》火热上演之时, 四月中旬,卢恩顿的社交季也拉开了帷幕,上层社会的沙龙、宴会和聚会接连不断, 街道上贵族们的马车穿梭,弥漫着一股奢华与权势交织的气氛。
在音乐厅经理临时代班的情况下,《伊莲和兰伯特》依旧井井有条地筹备着。失去了中流砥柱的亡灵演员, 剧院不得不从恐怖屋的表演者中挖掘新人,被抽调的恐怖屋顿时变得冷清了一些。
“听说因为欢乐剧院的巡演带走了恐怖屋的很多演员, ”在恐怖屋对面的“鸦羽之宅”咖啡馆里,欧文召集了自己小队里的所有伙伴, 激动地对大家分享着自己的消息,“你们懂吧!‘探灵’和‘逃脱’的难度肯定会下降, 这是我们积攒积分的最好机会!谁知道欢乐剧院下次出去巡演会是什么时候呢!”
欧文的小团体已经有八个人了, 他们的积分达到了白银段位——因为小队里任何一个人闯关成功, 都会给队伍加分,理论上来说, 只要人数足够多,即便是躺平, 也能被带到更高的段位,只不过这种做法没有个人奖励。为了保持竞争力,欧文严格控制着正式成员的人数,其他随便参与的“混子”只能充当预备队员。
乔治就是混子中的一个, 他一听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顿时眼睛一亮,“说的有道理!我真讨厌威廉,他走了可太好了。”
出于“全世界的恐怖屋玩家联合起来”的朴素心态,咖啡馆里特意留出了一面墙, 专门用来张贴玩家们的心得和攻略。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各种笔记和信息,包括每一个“亡灵”演员的详细资料。
尽管这些演员在工作时总是披头散发,面目模糊,但凭借玩家们的敏锐观察力,他们还是能从身高、鞋码、甚至某些细节动作中,推测出鬼魂们的身份——就像粉丝们凭着一点点微弱的线索,能辨认出玲娜贝儿的“中之人”,并准确地分辨出她们。
其中,“威廉”毫无悬念地排在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位置,被誉为t0级别的恐怖演员。他的吓人技巧可谓五花八门,几乎无人能在他的手底下生还。玩家们纷纷表示,如果真的碰上了威廉,那就得祈祷自己能保持清醒,不至于被吓得晕过去。有些玩家甚至愤愤不平地说:“他一定是因为被自己的助理架空了,怒气无处发泄,所以才以吓唬我们为乐。”
紧随其后的是那些出演过《鸦羽之宅》的亡灵演员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这部恐怖戏剧中获得了足够的经验,一个个花招频出,对付一些新手玩家可以说是手到擒来。最后,就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其他亡灵演员,尽管在恐怖屋里磨练了不少时间,但论吓人程度,对比前辈们还是稍显稚嫩。
此外,“怀特”和“埃莉诺”也会随机出现在恐怖屋里,她们同样十分可怕,但有一个好处,就是很好辨认,只要叫出她们的名字,就可以走一段剧情,成功通关,甚至还能和她们聊聊天呢——这可不是每个玩家都能拥有的机会。
反正,欢乐剧院将最吓人的“亡灵”都带走之后,就连一向谨慎的欧文,都想着趁这样的大好机会打上黄金段位,惊艳所有人。
“不过,按理来说,”一位聪明的、智囊担当的小队成员,凝视着墙上张贴的最新攻略,陷入了深思,“欢乐剧院的巡演应该不需要那么多演员吧?但据大家标明的情况,差不多有一半的亡灵演员都离开了恐怖屋,难道……”
“他们被其他人挖走了?”欧文最先想到这个可能性,但随即又自我反驳道,“那也不对啊,谁还能挖走他们呢?”
虽然恐怖屋确实风靡一时,但现在,普通的观光路线也就不温不火,不像鸦羽之宅,开发出夜间活动来来吸引更多游客。同行也想照猫画虎,可实在拿捏不准可怕的那个限度,毕竟他们聘请的演员可没有亡灵们那么丰富的吓人经验——再加上鸦羽之宅有一系列的“排位、积分、排行榜”体系……欧文实在想不到,那些已经是最大最有名气的恐怖屋的演员,还能被谁挖走。
“我记得,好像有这样的传闻,”那位智囊队员沉思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说是这些亡灵演员在恐怖屋磨练他们的演技,关键时刻,他们也会被调去欢乐剧院表演戏剧。”他顿了顿,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难道……欢乐剧院在准备新的戏剧了?”
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欧文本来也不信的,哪个好人家为了磨练演技去吓人玩啊?但当他在恐怖屋里频频遇到欢乐剧院的演员——甚至还有下午刚表演结束,晚上就赶来当亡灵的演员,不得不说,他还真有点相信了。
“也有道理……”尽管半信半疑,但他也不禁顺着这个思路遐想起来,“如果真是这样,欢乐剧院的下一部戏会是什么样的呢?社交季都已经开始了,他们还能赶得上吗?”
“如果是真的,那肯定能赶得上的,”一位对戏剧很熟悉的小队成员说道,“一部情节剧,筹备时间大概五六个月,如果布景和道具可以重复使用,还能节约更多时间,整个社交季都持续四个月呢,从其他人的指南和时间推算来看,”他找到第一个说演员变少的攻略,“应该是三月份之前就开始准备了。”
“那大概也只能在七八月份上演,”欧文算了算时间,不由得兴奋地道,“正好赶上社交季的尾巴。”
在这个欢乐剧院缺席的社交季,实在有些无聊,卢恩顿的上流社会往常总能观看那些新颖而震撼的剧目,而今年,没有了欢乐剧院令人叹为观止的舞台效果和格外新奇的剧本,其他剧院的演出便显得格外平淡,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平静的日常。
考文特花园剧院,上演的是一部来自伊塔利的歌剧,这部戏剧确实不错,但总有美中不足之处——为什么不是我们本土的戏剧呢?德鲁里巷剧院在换了一个经理之后,回归莎比亚的经典剧目这个一向不出错的选择,尽管演员们依然技艺精湛,但观众们已然对这些老生常谈的剧目产生了些许审美疲劳。
至于其他剧院,也在努力迎合观众的期待,上演了一些轻松的喜剧来带动气氛,平常,这类喜剧的幽默对白足以在各大沙龙和聚会中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料。然而今年,它们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魅力,仿佛味道淡了些许。虽然笑声不断,但那种欢快的气氛总让人觉得不够热闹。
“是去年太热闹了,”对于好友斯蒂芬夫人的抱怨,南希耸了耸肩道,去年的大歌剧和《超人》,让卢恩顿的每个晚上都充满了讨论和期待,不论是在宴会桌上还是舞池旁,大家都能热烈地谈论起那些场景和角色,更不用说那本横空出世的《拉维妮娅》,几乎成了所有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对比起去年,今年确实枯燥得多,大家不断循环着过时的时尚议题、听了好多遍的喜剧段子、家族继承的争执,甚至连伦敦街头那些偶尔出现的奇闻异事,也成了聚会时常谈的话题。
“我都有些想念《拉维妮娅》了,”斯蒂芬夫人笑了一声,“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得依靠弗兰西的报道来找乐子。”
《拉维妮娅》在弗兰西上演的这段时间,卢恩顿的报纸也在积极转载着隔壁国家的评论和报道。在这个充满乏味的社交季,观看弗兰西人对戏剧的各种破防言论,成了卢恩顿人平淡生活中的一丝新鲜点缀。
而弗兰西那边也不甘示弱,积极转载着卢恩顿去年的报道,尤其是关于“换肾”情节的澄清。弗兰西的观众,显然也如去年卢恩顿的观众一样,开始流传各种离谱的谣言。而这些澄清的报道,再次被卢恩顿的报纸转载回来——简直像是一个循环。
“你看,”斯蒂芬夫人展开《镜报》,“有两位评论员在针对去年报纸上所说的‘操控手段’互相攻击,甚至有沙龙准备以这样的手段为主题,邀请两位评论员展开辩论。”
“有这种事情?”南希凑过去看了一眼,“他们看起来可真热闹啊。”
“正方辩手是一位花花公子,”斯蒂芬夫人轻声念道,“他认为,这不过是埃德蒙本能的反应,在伤害了对方之后,当然要去弥补,才显得有责任感。”她顿了顿,翻到下一页,“而反方辩手是一位女作家,她认为埃德蒙是故意使用这种手段来控制拉维妮娅,毕竟,既然知道会伤害她,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做呢?这种反复的行为,显然并非单纯的本能反应。”
“这么说……”南希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到沙龙中去,轻轻皱了皱眉头,“好像两方辩论都很有道理。”
“还有一个沙龙,”斯蒂芬夫人带着羡慕的语气念道,“一位外科医生宣扬肾脏不可能更换,但另外一位医学教授认为,未来也不是不可能实现。这个沙龙围绕医学主题展开,会有许多有名的医生参与。”
她越发想去帕利斯现场看看了,“怎么我们去年没有那么热闹呢?”
“因为我们都在强烈抗议那个结局,等改完结局,已经是社交季的尾声,我们都打算去度假了,”斯蒂芬夫人提醒道,“而当我们度假回来……”
注意力早就转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