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位学者也诉说着他的遭遇:研究花光了经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这座修道院没地方住,他也不可能在不知道会不会有野兽的森林中过夜,至于亡灵的存在,作为一个严谨的学者,他坚定地认为这只是传说。
于是教士只好唱一首警告的歌曲离去,随着一声配音轻响,厚重的木门景片缓缓向两侧移开。舞台上的布景随之动了起来。原本静止的修道院大门景片徐徐向两侧滑开,露出了修道院内部的场景。
景片上的大厅高大而幽暗,穹顶上悬挂着一盏锈迹斑斑的吊灯,墙壁上依稀可见破损的宗教壁画,而在大厅两边的舞台上,各自搭建着破旧的房间,看起来是废弃的祈祷室,门框破败不堪,长凳笼罩着厚厚的灰尘。
“哇,”威尔斯用自带的歌剧专用望远镜专注地看道,“这个场景转换得真巧妙啊。”
“确实,”詹姆斯点头赞同,“非常流畅。”
学者拍了拍长凳上的灰尘,将好几张凳子摆在一起,似乎想这么将就着过一夜,而在他对面,对照组旅者也如法炮制,尽管他们之间隔着大厅和两扇门,但从观众的视角能一览无余。
很快,舞台上的灯光慢慢暗淡,暗示着夜深,两个误入修道院的男士躺在长凳上,好像已经陷入熟睡,就在此时,乐队却悄然奏响了婉转清怨的乐曲。
一位身穿白色长裙,披着同色斗篷的女士突然从天而降般,出现在观众们的头顶,正好斜对着威尔斯他们所在的包厢,威尔斯还在用望远镜观察舞台呢,便听到南希的一声惊呼,抬头便看到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士。
她的眉眼间笼罩着淡淡的清愁,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能让她真正笑出来。她披散着乌黑的长发,没有戴帽子,唯用一条精致的丝巾轻轻装饰,不知从哪吹来的风吹过,发丝随风飘扬,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显得愈发哀婉动人。
“她真好看,”南希小声惊叹道,声音轻得仿佛是怕自己的赞美会把她吓跑。尽管她披散的头发显得有些随意,与淑女的形象不太相符,但无可否认的是,她的美丽如同月光般动人。
“她是怎么飘起来的,”短暂的欣赏后,詹姆斯开始寻找舞台效果的破绽。
“在她的身后有绳索系着,”威尔斯透过望远镜仔细观察,“这么细的绳索,她不会掉下来吧?”
扮演女主角埃莉诺的亡灵自然不会掉下来,要不是担心被人看出破绽,连绳索都不用系。就在大家欣赏她的身影时,她轻轻朝舞台飘去,背后的丝绸斗篷如轻纱般飘荡,衣裙随风摇曳,宛若从旧时光中走来的幽影。
很快,她便来到了舞台中央。而与此同时,另一位穿着淡黄色衣裙的少女也从舞台的另一边走来,脚步轻盈地进入了旅者的房间。而那位身着白裙的女子则朝学者的房间走去。
两位女子似乎有着某种默契,轻轻唤醒沉睡中的男士们,隔着半个舞台,便开始一唱一和地引诱这两名“猎物”——是真的双人合唱。她们声称自己害怕独自度过夜晚,暗示性地请求男主角留下她一晚。
那歌声的婉转幽怨,连台下的观众们都忍不住想替台上的男士们答应下来。
那位旅者很明显就是观众们的写照,没等黄裙少女哀求太久,他便迫不及待地让对方留了下来。这让观众反而忧心起他的动机和这位可怜少女的下场,尤其是这位旅客似乎还想对女孩动手动脚。
“放下你的臭手!”不知从哪的观众叫唤道。
在这边对照组的衬托下,一开始觉得“女孩好可怜啊一定要收留她”的观众们,立刻转变了自己的想法“还是不要留下她吧。”
另一边的学者就显得冷漠且不近人情,他语气坚定地提醒那位白裙女子应该珍惜自己的名声,表示修道院还有别的房间,她大可以选择在隔壁过夜,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她可以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被拒绝后的女士依然百般哀求,甚至拿出一笔钱财请求学者收下,但他的态度依然坚决,毫不动摇。最终,她只能神情黯淡地离开。
随着灯光从昏暗渐渐变得明亮,观众们这时诧异地发现,在他们将注意力转移到另一边时,那位穿着黄裙的女士已经悄然消失。而那名旅者却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胸膛被撕开,心脏空空荡荡,周围氤氲出一摊鲜红的血迹。
很明显,他已经死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整个剧场陷入一片骤然的沉寂,观众们的心脏都为之一紧,眼前的场景变得令人毛骨悚然,原本的怜惜瞬间化为不安。即便对旅者动手动脚不满意的观众,也没想到他的下场居然那么惨。
“这就是《午夜少女》啊,”威尔斯感叹道,“虽然说是亡灵爱情故事,但我之前一直忽略了‘亡灵’的可怕,现在看来,这真是一部货真价实的亡灵题材戏剧。”
“或许它想借机提醒我们,拥有绅士的道德品德有多么重要,”詹姆斯耸了耸肩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