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塘遥远,一来一回不少脚程,我也不为难你,给你半年时间。这半年我替秦家主好好照顾小公子,半年后他还不来,我底下这些弟兄也很久没开荤了,遇上这么个极品着实不容易,别怪那些精虫上脑的家伙们不懂规矩,一不留神把小公子给玩废了——” 林苍斜眼看见,安抚似的拍拍他手背,“乖,别怕,这半年只要你听话,不主动闹事,先生还是有点底蕴的,一般人不敢碰你。” 才出了林子,常七就又掉了头,一边啧啧称赞,一边小心避开那些料水的,绕道去了上镇的路。 走了一会,远离牛驼山了,常七才下马,让马儿歇着吃会草料,他自己则自言自语,“按照计划,下一步我得上镇上寻个读书人去……” 到下半夜, 沈长清已经来到寨门前。 混杂在一片吧唧声里, 是月下推门的吱呀声, 瞭望塔上有人喊, “二当家回来了!快开寨门。” 沈长清借着冷白的月光,还有身旁人的火把, 仔细打量那人的面容。 这是有人照着他面门砍了一刀,他避开了要害, 眼睛也好好的, 就是这鼻子豁了风。 而那刀疤,因为处理的功夫不到家,长得潦草丑陋, 好似脸上爬了一条巨大的蜈蚣。 他厚实的胸脯间长了浓密的黑毛, 露出来的胳膊在寒冷的秋夜里冒着丝丝白气儿。 沈长清观他面色酡红,就知道这个胡万天生气血旺盛,定是力大如牛,能以一当十的存在。 “劫到了些什么?天还没亮你回来干什么?” 林苍一句话还没说完,胡万就不耐烦地打断,“拿不出来东西,你知道后果。” 这后果想必十分可怕。 一来南边被太平教占领,谢三财好人名声传的远,也确实没有为难过行脚商和路人。 胡万脾气暴躁,络腮胡子下藏着的肥唇不干不净地骂着脏话,大手一挥就要往林苍脸上招呼。 马儿走到两人中间,林苍音调微颤,“大哥,这可是个无价之宝……” 胡万看着林苍的眼神非常冷,林苍一个哆嗦,连忙解释,“这是秦家的公子,咱绑了他做票子,秦时钟那小子就得把咱当太上皇供着,要啥给啥!” 沈长清约莫是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老不死”。 这并不正常。 旁边有人递刀,胡万擦了擦刀刃,寒光闪过,胡万的眼睛淬了层狠毒。 “我看不如都做一遍,就先从凌迟开始——”说话的是一个瘦高瘦高的人,那人一手拎着盏落满灰的油灯,一手用两根手指捏着还在滴血的匕首,脸上露出变态而兴奋的笑容,“把他给我,这么美丽的面皮,我要完完整整揭下来,贴在自己脸上,每天对着镜子欣赏……” 那人就满眼遗憾,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这牛驼山三大当家里,看上去唯一正常点的就是这个林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