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娘说了让你别寄钱回来。罢了,你从小就主意大,娘给你攒着,让你娶媳妇使。” 颜柏榆一封一封看过去,眼眶逐渐湿润。 “娘快不行了。” 他强压悲痛,慢慢打开叠好的信纸。 第十五封上面溅了血迹,大约是夫子写好了信坐在她床边念给她听的时候,她一不留神吐在上面的吧 最后一封,是老夫子写的。 “你们二人都是聪明孩子,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应当知晓你们的娘已经埋了。 “柏榆,不要怨你兄长,他是家里的长子,这些事情应当让他知道,心里提前有个底,来日你娘去了,你们当中还能有一个人清醒着,安慰另一个。 信很短,颜柏榆却凝视了很久。 那肩膀很宽厚,很壮实,没日没夜的厮杀,早就把少年磨炼成真正的男儿。 良久,他把信收在怀里,转头看沈长清,沈长清眼中没有泪。 “你不哭,你为什么不哭!” “你哭啊……你为什么还不哭……” 沈长清一开口,唇角就往下淌血,他伸手,轻轻拭去颜柏榆脸上的泪痕。 颜柏榆终于大哭起来,他紧紧抱着沈长清,像雨中浮萍那样拽紧它最后的根,他哽咽,“那…那也是你的娘……” “长清……我们再也没有娘了……” 再一睁眼,面前的场景又变了,到处是破壁烂瓦,茅屋顶上的草熊熊燃烧着烈火,沈长清与那一队列穿盔带甲的人一同穿梭其中。 ——是谁葬送了我,如今我又将谁葬送 “对!我们逃吧!”颜柏榆眼底重新亮起光,伸出手,期待地看着沈长清。 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大片的土地就此荒芜,白骨於于野,千里无鸡鸣。 颜柏榆终于做出了那个决定,“我们反吧。” “来日我若踏上皇位,必叫天下百姓富足!” 崇德十八年,太祖与国师返乡,在润宁揭竿起义,天下豪杰赢粮景从。 崇德十九年,太祖携大军进攻皇城,国师远在千里之外,靠着出神入化的驭鬼之术与太祖里应外合。 朝代更迭,崇德败了。 “长清,我不想打了……”寒冬腊月,颜柏榆鹤氅上落了雪。 “长清,你知不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打这场仗?” “为了钱!为了让全天下的人,不会因为没钱穷死!”颜柏榆有些激动,声音发颤。 “长清……”颜柏榆眉眼里的忧郁终于化开,却滴作了一点浓浓的悲伤,“我们现在有钱了,可是你看这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