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 局势突然变得紧张, 纪长宁脸色骤变, 后退一步, 手中的剑指向晏南舟胸口,剑尖刺破衣衫和皮肉, 虽只刺进去一点, 但渗出的鲜血仍打湿了胸前的衣衫。
“我……”胸前传来刺痛,晏南舟有些无措和慌乱, 眼睑轻眨,像是犯了错不知该如何的孩童,哑着声道:“我只是怕你受凉……”
深秋天凉,纪长宁伤势未愈,又无灵力护体,体质自是与以前不同,赤脚踩在地上,怕是会受凉,兴许还会加重伤势,他只是怕纪长宁冷而已。
“周仙长,”纪长宁稳住心神,深吸了口气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深更半夜闯入我房中,怕是不妥吧。”
晏南舟眨了眨眼,随后明白纪长宁为何会这么说,纪长宁了解他,他自也了解纪长宁,知道她是想随意找个借口将此事翻篇,想装傻,想不承认,或者换个说法,她想做纪宁,而不是纪长宁,也不想要自己。
那种恐慌和不安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心口一疼,连呼吸都有些乱了,眼眶顿时就红了。
和任泽交手那日,许是激发了体内神骨的力量,压迫眼部的瘀血被灵力驱散,眼睛雾蒙蒙,护着纪长宁时,那层遮挡眼睛的血雾终于散开,他看清了身下之人的模样。
那是无数个日夜,皆在他梦中出现的人;是他以为再也无法相见的人;是他那阴暗人生中最为温暖的一抹光;那是,他的师姐。
晏南舟用了一天才将情绪平稳下来,起初他以为只是长得像罢了,毕竟纪长宁是在他眼前落下封魔渊,魏娇娇也说过,无人能活着从封魔渊中走出来。
他去了封魔渊,去了无量山,去了很多个地方,去找复活纪长宁的方法,在所有人都放下师姐的时候,唯有他不放弃,因为他害怕,若是连自己都忘记师姐,这世间再无人记得。
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是如何复活的,晏南舟无从得知,在纪长宁昏迷的那些夜里,他拖着一身的伤就站在床边,垂眸盯着床上的人,脑中思绪翻涌,像是第一次见那般,仔细看着那张常在梦中的脸。
起初,他怀疑,不解,充满戒心,以为是类似魏娇娇的那种焕颜术,可是同悲剑的异常无法解释,毕竟除了剑修本人,认了主的佩剑不会有这般行为。
于是他看的很认真,看着晏纪长宁深陷梦靥之中紧皱的眉头,看着她脸上不安的神情,以及哑着声呼唤的师兄和路菁,她梦里有许多人,独独没有他。
那一刻,心好似被软刺刺了一下,那绒毛大小的刺留在了心上,不流血,却存在感极其强,浅浅铺了一层,稍稍一动,刺便会往里一分,时刻在提醒着晏南舟。
他自虐般的守在纪长宁床边两夜,任由身上的伤口裂开,足以让涨疼发热的大脑冷静下来,去思索眼前这人的真实性,而不是一场镜花水月的虚幻。
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从那急促的心跳声中便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