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猫,侯爷一直亲自喂养,性子也刁了。”谢之问道,“他走之前,本是托鄙人照顾,可这猫实在不亲人” “晓得了。”李鉴将猫捏着后颈提起来,“我带回去,好生供着。” 谢之问干巴巴地说了几句侯府的职务,便告退离开了。李鉴的手上沾满猫毛,他下意识地要把那小家伙扔在地上,手顿了顿,还是将它放在了怀中。 现在看来,这小狸花也不算讨人厌。至少,小肉团子身上热乎乎的,比冷硬的长刀好不少。 【作者有话说】 微博_三改火 缘见,只到这样了。 孟汀俯身抓了一把沙土。那沙砾自指缝间溢出,纷纷散入枯草残雪间。 此次西征,孟汀座侧副将是纥干正瑞,先前是祐川府的折冲都尉。几年前云中起乱事,他是主将,孟汀持长枪立其身侧,如今位次颠倒,纥干须发尽白,孟汀也已窜得比他高了。 身侧营帐已经安扎好。孟汀带来两个金吾卫一手提拔的副手,是杨玄和朱允,二人正在把两箱舆图和白米堆往中军帐里扛。 “看这天,不怎么会。”纥干道,“可二月河西的天气,是最捉摸不定的。” 先前来路上,孟汀和纥干预料得分毫不差——狼莫在瓜州点兵,悄无声息地过甘州,欲取河西,首先要下的一城就是凉州。假使先前上元时李鉴不果断地合虎符,耽搁下来,那胡骑恐怕真要势如破竹、直逼陇西。 孟汀看了一眼发白的天色,回身入帐中。 “见明日回报后定夺增兵事。”他注视了米堆片刻,再推了一面旗,“石羊河方下,防守不固却又是必争地,增兵。” “雅布赖有甘肃行省军司新驻扎。”纥干道,“无后顾之忧。” 他分明久在长安,推旗的手却又稳又准,承了孟扶桑的做派——老雍昌侯守了一辈子城,不曾进一步,也未曾退一步,用兵就凭十拿九稳,要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随军秉笔将言语录毕,帐中几人相对行礼,各自去行公务。 是零昌的那个汉人老师。 他淡淡说了句“请起”。 “侯爷!” 待看到他的脸,孟汀神色一滞。他用力将人抓住,语气里带了些惊异: 李忠自袖子后探出脸,看着他,重重叹了口气,要跪不跪地屈着膝头道:“本来想等不忙乱了,再好好拜见侯爷的。” 长风倏然过,头顶旌旗猎猎翻卷。 李忠乃宗室子弟,是孟扶桑的帐中幕僚。 “卑职罪该万死。”李忠嘶哑道,“做了叛臣,身负国恩。” “同被俘的将士,要么被杀,要么自裁。我断一腿,上吊都不成,也试过自刎殉国,被捂着脖子救回来了。”李忠苦笑着,“一睁眼,看着个小玩意儿抱着我那木头腿哭呢——那会儿,我被迫为党项子弟授汉文,有了零昌这便宜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