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挪了挪位置,挡住了那门缝,道:“你快走罢若这病连着气就能传上呢?” “别说笑了。”李鉴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风热邪毒,还不算病?” “不开了吧。” “若是大理寺查错了怎么办。”他道,“不是我不信他们,倘若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这这是疫病,假若你也沾染上,八十万禁军何人作主?” 外头沉默良久。 “侯爷” “我明白。”李鉴道,“我在这等着。” “天下叫魂之案,矛头全都指向长安那群以长生为噱头、玩弄世人的幻师。” “听你的,幻术大集照常开办。” 孟汀隔着那薄薄一木,听到李鉴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他几乎有要将那殿门一刀劈开的冲动,却暗自压下去,将那药箱推至方便拿取的位置,起身离开。 他拍了几下殿门,见无人回应,便从里边将锁打开。那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透过其间望去,只见一只药箱被摆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陛下怎么连侯爷都不信呢。”谢之问踱来踱去,“侯爷怎么不直接把陛下接出来?既然是毒,当然是要好生养着,有人看护才对。他把自己往偏殿一锁,生死不知,像什么话?” 孟汀看着似乎不大在意,自将盔甲卸下了,掸去从演武场上带回来的沙尘。 “怕侯爷你吃亏。”谢之问向案前一坐,替他将待看的卷宗摆好了,“若是再让侯爷往雨里一跪,才能将陛下请出来,我这个作掌灯的在一旁束手无策当真是对不起老侯爷。” “我今日不见客。”孟汀道。 孟汀一凛,转身向那人,猝然出拳。他没使全力,但步步紧逼,回身猛一踹,那人连连避过,跳出一丈开外,将自己身上的袍子一扯,显出原本面目来。 那人反手将发一绾,放下袖子,右目瞳仁赤红。 溯洄第六十一 除夕将至,长安夜已然开禁,满目鎏金。这并非只是因祝太平盛世而与民同喜,而是因圣人要谢雍昌侯护安王至江陵、平水患,三载功成,于今方还。 方回长安时,他打马过长街,身侧万民面孔模糊。他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如此过朱雀大街,先前都算得上意气风发、洋洋得意,可此时心境却不同了。 胡伯雎说要给他接风洗尘,把地方选在基胜楼。孟汀惯常在宫中陪李长卿宴饮,没怎么去过长安大小酒楼,再念及与这位死生之交许久未见,便一口答应下来。 “圣人同胡兄许诺了?” 孟汀颔首,饮尽一杯酒。他早就猜到李长卿要动禁军,将胡伯雎调来分权,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才不揣测。”孟汀笑道,“再说,胡兄年长我许多,战功卓著,圣人是为我挑了信得过的好帮手。孟某年少气盛,难免无知无畏,忝居此高位,是圣人错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