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开始有大臣在朝会上要求舒王出面, 当然, 都是皇后党。
贺成衍不是傻的, 从前舒王也不是没有不打招呼就走过, 三天两头大江南北溜达, 成年累月不在京中的日子只多不少,怎么现在突然冒出这么多人来关心他的死活?若说后面没有皇后的推波助澜, 贺成衍是打死也不信。
可贺成衍确实交不出舒王, 一直拿他在外游历做由头,时间久了早晚抵不住一众人的轮番逼问。最要命的是,如今这个将最后几个手足亲兄弟也赶尽杀绝的恶名已经传到民间了。
这种皇室内部的肮脏事,往往是传得最快的,更何况还有沈琴央的助力。
声势造的越大, 舒王在刑部大牢里就越安全,因为贺成衍总要为声势鼎沸后的局面做打算,届时真交不出舒王只能从刑部拖出一具骸骨, 他就算是坐实了暴君的名声了。
即便是先帝担了个暴君的名,也从未动过任何宗室子弟。
贺成衍早晚顶不住愈演愈烈的传言,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没有先帝下达铁律禁止议论言传的魄力,更清楚现在的民情已经经不起前朝一般的剥削。
他曾是谋逆之人,所以一生都将畏惧着被谋逆之人篡位。
于是终于在某一日的朝会之上,舒王,久违的现身了。
贺成烨笑得春风和煦,拜了皇兄,又谢了群臣,优哉游哉地退回到了队伍的最后一列,一如从前似的在朝会上站着打瞌睡,哪怕上面议的就是他的事。
等到一群人呜呜泱泱把事情争出个结论,回头一看舒王早就倚着门框睡着了,被身边人推了推才慢悠悠地把七魂六魄收拾回来。
他看了一眼远处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的皇兄,拱了拱手,跟着就道了一句“臣遵旨”。
旁边叫醒他的老臣压低了声音:“殿下...殿下知道答应的是什么事吗...”
舒王脸上还是副没睡醒的茫然,话说的却清醒,笑了笑问道:
“我能不答应吗?”
老臣擦了擦汗:“呃,好像不能。”
龙椅上的贺成衍拍了板,“既然如此,下月初三,舒王就随行去燕郊为先帝守陵吧。”
守陵这种事,其实也就比流放轻松点,看不到头的和死人作伴,大概率是永不得回京的下场,没几个好人能挨得住。
这舒王也不知是触了皇兄什么霉头,即便保下了性命,从此也算是废人一个了。
众臣垂首,至此事已尘埃落定,没有什么再商榷的余地,说到底舒王不算什么重要人物,只要活着能保陛下还有个手足兄弟就行了。
无人注意到,舒王垂下眼帘的瞬间,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