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四年秋末,天还未冷下来,却猝然下了一场雪。
?新雪吹响了冬日的号角,将来不及添衣的城门守卫冻得直打抖。结了冰似的空气里,猛地传来一声咒骂。
?“娘的,这鬼天,刚刚还晴着,这会儿又不知开始作什么怪。”王永志搓搓手掌,嘴里咕噜几句,“怎么就偏偏轮到老子当值…”
?他照例杵了身边站着的刘闻一手肘,“哎,那领队的老头今儿个又早早回了,哥几个也带早点?”
?没人理他,王永志没发觉有什么不对,自顾自地讲,“要是走快些,赶上西街那家饼铺子还开着,还能给那家里那娘们带两块糕饼回去。”
?他讲了一阵闲话,身旁还是不声不响的,这才觉出点怪,猛一抬头,瞧见一双黑沉的眼斜斜睨着他,浓眉压着眼睫,薄唇因不耐而紧抿,英武中带着点凶狠。
?王永志让他这面相一吓,忙支支吾吾说了声“对不起啊”。
?对方像是站得累了,好半天才应他说没事。
?王永志见他比看起来好说话许多,又乐呵着同他搭话,“哎,刘闻那小子又找了人换班,瞧这场雪下的,估摸着又是个寒冬,也不知道他老娘能不能挺过去。”
?“咱们的命啊,就是比不上那些王孙贵族矜贵,也不知道哪日看病花光了积蓄,拿不出钱来收拾棺椁,便也要被这雪卷起来埋个干净。”
?王永志说是想早些回去,却又比谁都清楚,雪夜最易浑水摸鱼,他们这当值的几个,今晚注定是睡不上热炕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习惯了自说自话,完全不见身边笔挺站着的人脸上显露出转瞬即逝的痛色。
?百里扬被雪瓣模糊了视线,雪打在额上,很快被体温融成冰凉的水渍。
?这雪下得他头痛难耐,天太冷,冷得他想夺路而逃。
?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做,不怒不争,在渐渐积雪的寒夜里站成笔直的一道线。
?他的生父曾说,他在哪里都像个异类。
?或许这话没错。
?替人当值,百里扬一早换了城门守卫的服饰,料子并不十分贴身,却也抵挡了大部分寒风。
?再不似风雪如刀的那一日,他跪破了膝盖磕烂了额头,终是求来了生父,可等回了那破烂的偏院,他却再没能叫醒娘亲。
?失去至亲的恐惧被这场初雪唤回,像一片巨大的黑羽笼罩在心头,过往如附骨之蛆直钻心髓。
?除夕之夜。
?将军府的每个院子里都炉火通明,上好的青灰炭没有半点熏人的烟味,一整个家族的人都围坐一堂,把酒言欢,肆意歌笑。本来母亲的院子里用不了这么好的炭火,竟在那一日,也得匀了几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年少单纯,母亲哄着骗着,他不知她竟把大半衣食都给了他,自己挨饿受冻。
?那本是寒冷冬日里,最温暖的几日。
?分明为正室所出,却因母家中落,父亲母亲本是因利益结合的夫妻情摇摇欲散,他首当其冲被无故牵连,受了生父无数冷眼。
?知情的街坊邻人都为他鸣不平,可百里扬不曾怨,至少还有母亲疼爱,即时被送去与六皇子伴读,他也穿不惯那些金丝银线的衣裳,总偷偷去换母亲打过补丁的旧衣,这些虚与委蛇的尊贵,同将军府的泼天富贵一样不入他的眼。
?“扬儿…”耳畔传来低低的呼唤,百里扬急急应道,“我在。”
?“最近怎么总见你盯着这玉牌愣神哂笑,我瞧着这玉玦通透莹润,似乎出自名窑,你不是乱收贵重贵重之物的人,怎么啦?可是有了心爱的姑娘,将这玉牌赠予你了?”
?百里扬脸红了一瞬,“不是的,,,,”他羞得抬不起头,错过了沈氏一闪而过的不甘神色。
?风中残烛般的身躯,看不到儿子长大成人,为心上人披上霞帔的那一日。
?一步错,满盘输,柳氏只觉天旋地转,气力在渐渐流失,眼前也恍恍惚惚。
?“咳咳!——”寒风穿过残破的的床扫入,她猛然咳嗽起来,屋内炉火盛旺,她不觉得冷,可寒意还是从脚底透进,除了冷什么都感觉不到,她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泪水一下子迷了眼,她颤着嘴唇,想再和儿子说些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却一下被握住了,百里扬温热的脸颊贴上她的掌心,像初生的幼崽那样,闭着眼睛用自己的体温暖她冰凉的手。
?这是她千金不换的宝贝。
?柳氏提了最后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一样与他攀谈,“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百里扬突然急切起来,“不是姑娘!”他犹豫着该不该告诉母亲,咬着嘴唇思忖了片刻,下了决心那般,“这块玉佩,是六皇子给我的。”
?沈氏一时有些愣了,“可娘记得,他同你一样,也是个天乾?”她为儿子深深担忧起来,“况且他身居高位,稍有不慎,摔下来便是粉身碎骨。”
?“儿子知道。”百里扬垂下眼,“所以儿子不敢肖想。”雪夜的光虫,总会畏惧过于耀眼的辰星。毕竟那光虽温暖,却也可以轻易将它灼伤。
?“但我想护着他,此身别无长处,唯有武艺出类拔萃,等他坐到他希望的位置上,我就守着他,哪怕再高,我也不会让他摔下来。”百里扬平静地说,他下的决心,哪怕是填海移山也势在必行,柳氏对自己这个儿子再了解不过,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但她却一连说了两个“好”。
?“为娘总觉得上天是公平的,他给了我这世间最糟心的丈夫,便赔我这天底下最好的儿子,对你也是一样,收走了你应有的一切,就该赔你一个更好的.....”柳氏觉得自己快要支不起眼皮,她重又提了一口气,艰难开口,“六皇子我见过,他只比你大两岁,看事情却比为娘看得都通透,为人处世直击要害,生与杀他都要取最优解,世人多愚钝,他们看到的就只会是他的残忍,但娘知道,他和你一样,是个好孩子.....”
?“说句僭越的话,将来的皇上,只会在他和沈六中间决出。”她没敢说得绝对,心里却隐隐预感,沈聿坐上那个位子,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个理智的人,比一个善良的人能给国家带来更多利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累到极致,反而有了气力,柳氏捏紧了儿子的手,一眨不眨地盯着百里扬看,看他锐利的眉目,不曾被落魄的生活折去半点,她仿佛是要一下子看个够,把余下的年岁也一起看尽,上天还是听见了她的心愿,她的儿子和那个人一点都不像,如今还没长开,就已如此高大英俊,气宇不凡,往后不知要优秀到何种地步。
?可惜她不能亲眼看到。
?她面色红润起来,咳嗽着,还是道出了心中的愧疚悔恨,“是娘没有用,把你生在这样的家里却护不住你,往后的路,也要你一个人走,但是扬儿,你不比别人差,本该属于你的,也不必拱手让人。”
?“生为男儿,当有血性。”她强忍着的泪,到底是没有忍住,重重砸在儿子手背上,胸腔里的疼痛开始反扑,她哆哆嗦嗦,哇得吐出一口血,洇在破棉被上开成一朵血花。
?“娘!!”手背温热,百里扬疑惑,抬眼去看,满目的红,一时间心口像被人扎漏了似的,恐慌到发痛。
?百里扬小心翼翼扶起母亲,母亲像一尊瓷器那样快要碎在他眼前,他不敢碰了,拼命忍着哭腔,“等着我,娘,等我找大夫回来,你等我回来……”
?腿软了,起身差点摔个跟头,他片刻都不敢停,转身就向外冲去。
?柳氏眼神开始涣散,她知道百里扬叫不来大夫,那个人也不会来,她低低呼唤着儿子的名字,“扬儿,别走,再陪陪娘,再陪陪.....”她竭力伸出手要捉住儿子的衣角,却没成功,手在空中胡乱挥了几下,就坠下来,那竭力睁着的眼睛缓缓定格在破败的门槛,再也合不上。
?衣物被抻起,垂在床边的手臂上生了好几处烂疮,可惜寒冷麻痹了痛觉,等到终于暖和起来,母亲却再也感受不到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没了火光的地方,每一处都冷得彻骨。
?百里扬一路狂奔直冲内院,路上跑得太快,撞上了一个丫鬟,两个人都狠狠摔在地上,他手忙脚乱爬起来就要走,却陡然认出这丫鬟竟是青荷,她曾受过母亲的恩,在柳家没落之后仍瞒着内院的人隔三差五给他们送衣食。
?没有青荷,他与娘亲不一定能撑到现在。
?沉浸在恐慌中的大脑像是挨了一闷棍那样清醒下来,一个清隽身影浮现在眼前。
?他连滚带爬地扑上去,摘下那块腰间玉塞进吓傻了的青荷手里,哆嗦着嘴唇道,“你拿着它,宫中守备不会拦你,去寻沈聿,我母亲病重,他们不会放我出去,现在只有你,只有你能救她。”
?他一时情急,直呼了六皇子名讳,青荷是个聪明人,一醒神脑子便转过弯来,捏紧了手里的玉牌。
?恩情如山重,她含着泪点头,“少爷,我一定找人回来!”她下了决心,从那雪地里蹭的一下爬起来跑走了。
?过往在脑中如雷光闪过,百里扬猛然抬头冲着青荷离去的背影大喊,“若是迷了路,就去寻最亮的一座宫殿,在里头寻最亮的那盏长明灯!”
?青荷已然跑远,他不知对方有没有听见。
?衣服太单薄,跑到这儿双膝已冷得发麻了。
?等他到了内院,只看见凶神恶煞的侍卫。
?别说通传,这些人见了他好比狗见了骨头,死死拦着他羞辱都来不及,当惯了奴才能踩着主子的脑袋,一个个兴奋得没了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唾骂声和寒风一样吹过就散,百里扬素来不放在心上。
?他在门口高声直呼百里擢的大名。
?屋里的人恼羞成怒,还没跨出院门就踹出一脚,他躲闪不及,被踹在胸口,滚下台阶咳出几口血沫。
?往事尘封多年,接下来的事他已记不大清了,只知道他磕了不知多少头,跪在雪地里跪得没了知觉,终于是求得百里擢传小厮去请大夫。
?他摇摇坠坠地从雪地里起身,用那两条几乎废掉的双腿,也比百里擢一行人早回到母亲的院子里。
?他叫了两声“娘亲”,无人搭理。
?百里扬没做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到了母亲的床前,他和往常一样不想惊扰她,只抓着她的袖子,用力把它们摁在胸口,可是克制没有用,它让恶劣的人变本加厉,让本属于他的东西被残忍损毁。
?眼泪打湿了母亲的衣裳,他才知道自己还是哭了。
?意识到的那刻,百里扬已经把母亲紧紧拥进怀里,这具身躯上凸起的骨头硌疼了他。
?那一刻,他抛却了所有的礼数和压抑,死死压着母亲瘦骨嶙峋的肩,爆发出绝望的悲鸣。
?大将军亲自召请,大夫快马加鞭赶来,百里擢稍慢一步,也到了偏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前景象凄惨,大夫叹了一口气,也知道不必看诊了,向百里擢作了个揖就要走,步子抬了一半,突然瞥见柳氏手臂上的烂疮,当下大惊失色,取出一块药帕捂住口鼻,上前去检查了伤口。
?等再退回百里擢身边,大夫的脸色已是十分难看,他冲着百里擢拱手道,“这夫人感染的,恐怕是当下时兴的疫病,传染力极强,如今阆桥之下堆的正是患病者的尸体。”远远瞧着像座乌压压的小山,那些尸体都是传染源,过不了多久就要被集中销毁。
?大夫迫切地要离开这间院子,落下一句,“这疫病染上了药石无医,万望将军早作处理。”便逃也似的跑了。
?百里擢的脸色一时阴晴不定,柳氏虽没落,却也算清誉人家,柳如梦之死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影响他的仕途,但这疫病却提供了个绝佳的借口。
?不如借此毁尸灭迹。
?这样一想,他定下心来,暗暗给身边侍从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人一左一右上去就要架开百里扬。
?百里扬哀恸到意识恍惚,隐约感觉有两个黑影靠过来,他脑中警铃大作,骤然朝着那两团影子掀翻了烛台,“滚开!不准碰她!”
?他拼命反抗,到底是个天乾,两人一时竟也没压住他。
?百里擢暗骂了一声“废物”,自己快步上去一掌击在百里扬肩上,他先前便受了伤,一时喉头腥甜,血从口角溢出,手上失了力气,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小厮提起了柳氏的尸身。
?烧红的火堆刺痛他的眼睛,传染源应被扼杀在这间满是病毒的院子里,可他们母子在整个将军府眼中,从来都是恶疫。
?他和他们,不是一家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手里攥着母亲衣角的碎布料,百里扬从床榻上滚下来,费力地朝着火堆爬过去,几个小厮拨弄着将火烧得更旺。
?他虽仍在挣扎,却已然心死,混乱中也不知谁在他头上添了几脚,鲜血混杂雪水从额头滚落,百里扬浑然不觉。
?“别碰她……求你们了,别碰她……”他满身的傲骨,再难堪的处境都不曾摧折,在此刻心甘情愿地自己打落,却没人听见他的诉求。
?侍从架起了母亲的尸身,百里扬睁大了眼,不敢看却又不敢不看,十指抠在地面鲜血淋漓。
?上天为何连片刻的公平都不愿给予他。
?在他最绝望的时刻,一阵马蹄声犹如鼓点,密密匝匝地响起来,一匹彪悍的红鬃马踏雪而来,破开了偏院破败的大门,主人猛地勒紧了缰绳,马儿便嘶鸣一声,雪色前蹄高高抬起,踢在那正准备将他母亲尸身投进火中的侍从身上。
?马蹄力重如山,那侍从惨叫都不及便被踢飞出去,生死不明。
?“百里擢,我记得我警告过你。”那一身白衣的人下了马,登云靴踩在染了血的雪地上,一步步走到百里扬身前。
?“你不该动他。”
?沈聿神情冷漠,即使是看到这一院子的狼藉也没有丝毫变化,他从剑鞘里拔出了配剑,将剑鞘重重摔在地上。
?冰冷的杀意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臣的家事您也要掺和进来,六皇子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百里擢咬牙维持威严,“阻断疫病传播势在必行,来人啊,将传染源速速销毁!”
?“原来在你眼中,得罪柳家不如得罪我沈聿吗。”沈聿突然抬眸,直直逼视百里擢,对方一怔,只觉寒意席卷全身,那几个小厮却有所行动,看得他厌烦无比,横起一剑,挑了那冲在最前的一个的脖颈。
?血溅当场,众人皆惊。
?“沈聿,闯进朝廷命官家中屠杀家仆,你简直肆无忌惮!老夫誓要上这大殿参你一本!”百里擢回过神,惊惧道,眼前人与传闻渐渐重合,俨然是一尊浴血的玉面修罗。
?“你有这闲心,想参我你参便是,不过你可要想清楚,如今批你这折子的人,是我还是父皇。”沈聿意味不明地一笑。
?“柳氏的尸身,我会着宫人来收理,你自不必操心。”
??“百里擢,如今我动你不得,若你再行宠妾灭妻,蔑视人伦之事,便休怪我沈聿秋后算账。”
?佩剑染了血,沈聿不想再要,劈手插进雪地里,百里擢依稀记得他不曾习武,剑锋却入地三分,不由得冷汗涔涔。
?他只见沈聿动作轻缓地扶起了百里扬,将他的手臂搭上了自己的腰身,半扶半抱地将他弄上了马,对方衣衫褴褛不说,还沾满血污,几乎整个靠在了他身上,传闻沈聿洁癖症十分严重,竟这么大度地容忍他弄脏了一身雪衣,两人在初雪乍停的寒夜乘着赤云飞驰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肩上的呼吸沉重滚烫,人按理应该是失去了意识,那钳着他腰身的手臂却不肯松开。
?沈聿无奈地侧过脸,“百里扬?”对方对自己的名字有所反应,那手松了松,他抓准了时机将它们从腰上拆了下来。
??这时,一滴泪穿过寒风砸在他脸颊上,砸得沈聿怔了怔。
?“娘亲……”微弱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
?这向来我行我素的天潢贵胄罕见的迟疑了,沈聿沉默,将那双手重新放回腰上。
?人还昏迷着,沈聿却咬牙压低了声线,“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入夜后宫中禁止疾行,他今日私自出宫已是犯禁,马慢吞吞地踢踏着,载着两人回了沈聿的宫殿。
?沈聿前脚刚回,安排的人后脚就到将军府收敛了柳氏的尸身,却未即刻封棺下葬,沈聿一直守到他清醒过来,再见了柳氏最后一面。
?母亲安详地阖着眼,脸上上了最妥帖的妆,躺在棺中像一朵风中浮萍最终找到了归宿。
?百里扬亲眼看着母亲下葬,许久才回神,六皇子在一旁静静等着,他转过头,盯着沈聿微蹙的眉和沉静的眼眸,认真道,“谢谢。”
?手边递上来一块玉玦,沈聿的话被寒风吹得有些不真切,“收好了。”他凝视着不知名的远处,半晌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伤好之后,你就留在宫中,那丫鬟的身契我已派人从将军府要来了,你不必再有后顾之忧。”
?言罢,沈聿背过身去不再看他,那是第一次,百里扬觉得两人之间有了距离。
??“哎!哎!到点了到点了!兄弟,我先撤了嗷!”手臂上又挨了愣生生的一下,他才听到王勇志的声音,人影都已经不见了,回忆戛然而止,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守卫换班的点,这班的守卫四散,百里扬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发现天已泛了鱼肚白。
?初雪已停,烦躁感也略微消退,百里扬去内宫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便朝着侍卫所走去,虽名为近侍,他的待遇与普通侍卫没有半点不同。
?同那些个被皇帝随手救下,又抛诸脑后的闲杂人等一样。
?三年前,先皇崩逝,沈聿不择手段,不惜杀兄弑弟争夺皇权。
?正如母亲所料,愚钝史官只看到了这些。
?到了侍卫所,百里扬稍加整顿就上了床铺,他今日站了半宿的岗,明日排班还有巡逻,不敢再熬,沾着被褥便沉沉睡去。
?也许是太过疲倦,他竟罕见地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