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此番病过之后,崔谨身子大盛往昔。 秋雨也一场接一场地下。 崔谨挑了个日子,打算到天一观拜见师父。 尚未出城,忽闻一阵骚乱,前方人群挤得水泄不通,无法通行。 崔平忙打发人到前面,人多嘈杂,崔夫人不放心崔谨,抛下车驾到后面与继女同乘一车,准备改道绕过人海。 “派两个人去告官,免得弄出人命。”崔夫人端庄坐于车内,命人落帘,“走罢。” 一时不解,却也想不出什么眉目。 多大仇怨,青天白日就敢在天子脚下寻衅,万一误伤寻常百姓……崔谨不由蹙眉。 两道人影一前一后风驰电掣掠过马车,地上留下带血脚印,崔谨没看清两人容貌,只隐约记得两个都遍体鳞伤,在前奔逃的那人伤得尤其重些。 崔夫人这才惊觉继女就在身侧,连忙摆正身躯,勉强笑道:“乍见血腥,未免心惊害怕,一时管不住眼泪,让你见笑了。” 之后一路上崔夫人心事重重,崔谨都看在眼里,将出城门之际主动提出分道扬镳:“母亲许久未到佛前进香了吧?今日何不到护国寺看看?” “佛前哪日都去得,倒是你,难得出门一趟,不好再有闪失。” “……也罢。” 崔谨到得观中,坤道人们做完早课,又在念经打醮。 “嗯……慢点……轻点……呜……” “呜呜呜……师父……不要了不要了……呜呜……” !!! 这是? 崔谨不算全然一张白纸,有那人曾对她做过那些事,她大抵能猜出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谁知竟有人背着她们秽乱清净之地,亵渎神明。 崔谨心中翻江倒海,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同师父……颠鸾倒凤的那人,貌似是师父的师父,她的师公。 “明怀既来了,为何不见过为师就要走。” “拜见师父。” 老狼视线淡淡瞥过来,灰绿的眼瞳摄人心魄,崔谨忙低头避开。 “除了抢掠他们还会做什么?恩将仇报,恬不知耻!” 崔谨乖巧摇头。 “你想嫁吗?明怀,你可心悦喜欢那个元清。” 她对元清,自然是不曾心悦,也没有喜欢。 皇帝为何这般,只能是因为忌惮她的父亲。 皇帝不知道的是,他早于暗中与家族和解,同意续娶陈娴,便是他向族中低头的证据,如今整个崔氏,也以他马首是瞻,尽听他的号令。 那样好的一名女子,命运却掌控在别人手中。 可是不论皇帝手段如何,他都是皇帝,是至尊,是天子,而天子之怒,流血千里。 “小明怀,你若不愿,没人能强迫你,随为师离开长安,如何?” “没有不愿。”崔谨咬唇回道。 “师父要走?”崔谨急切地问。 “上回送你的东西呢?孵出来了吗?” 崔谨神色古怪,上前让师父看腕上的蟾蜍手镯,说了当时情景。 “呱呱!呱!”小蟾蜍不满地叫。 “咕呱!呱!呱!知……呱!道……” 崔谨心里一慌,怕师父知道些什么,只听玄辰继续说:“有些事,莫看旁人,莫问天地,多问问自己的心。” “又谨记……你、唉,你 离开时,殿门关上的瞬间,崔谨恍惚看到,原本老狼的位置,出现一名淡漠出尘的白衣男人,向师父张开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