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望月!”
“正坐莲台!”
“探囊取物!”
亭中,商恪叹了口气。
江宜虽未学艺,也看出重华的身手忽然变得凝滞且笨拙,似乎失去了刚才的灵感。
“为何会这样?这些剑招,不是已练习了数百遍么?”
商恪道:“先前你那小徒弟叫她蒙上眼睛,就是为了这个。在这练习的数百遍里,她没有一次面对过真实的天弓。那些对招的想象,是狄飞白赋予,而非她自己的。当她闭上眼睛专注在狄飞白的世界里,可以信心十足地将所学发挥出来。可当她睁开眼睛,就会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她又从一个熟能生巧的匠人,变回了蹒跚学步的孩童。”
李初与布警语本也不指望重华在武艺上能有多大成就,倒是重德听了这话,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容:“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此人当真奇怪得很,前番几次去看他姐耍剑,都怏怏悒悒的好似有谁惹他不快。这时候倒笑了出来,似乎皇姐的失败比起成功更令他舒心。
江宜看他一眼,重德不愿被人窥见心事,收起笑容,又恢复那副油盐不进的嘴脸。
狄飞白站在外沿,眼看重华方寸大乱,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他的指令,可他却陷入沉默。重华不知所措,没有狄飞白的帮助,她根本无法独自面对天弓,她百忙之中看向狄飞白,得到的却是一张无动于衷的冷漠面孔。
重华心中发寒,唯一的想法是自己被放弃了。因为她没有听从狄飞白的安排,擅自出招,打乱了整个布局。
失去了唯一可以获胜的依托,其实她就是个废物。
现在没有狄飞白,没有木人阵,也没有想象中英姿飒爽的自己,只有一个左支右绌、渐被逼入绝路的可怜鬼。
天弓却不可怜她,长索犹如灵蛇一般收放自如,鞭笞着重华的银剑,情形仿佛又回到擂台上,重华依旧是任人愚弄的一方。
现在是多少招了?重华心中一片茫然。她本该在第八十一剑时潇洒地结束比赛。
一个高明的剑客要打败对方,需出多少剑?重华问自己。
答案是一剑。
再没有别人的世界了,她能够依靠的唯有自己的想象。
“现在是多少剑了?”李初问。
商恪还在数着:“八十剑。”
天弓抖出长索,锋芒之下却见重华闭上双眼。祂以为重华要认输放弃了,正待收手,人却突然从眼前消失。下一刻祂眼皮底下绽放一道明亮的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