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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好你班长!”楚登科的声音随风传来,“在他想通之前,别让他做傻事!”

沈凯阳转向陆空,发现这位老兵的眼眶已经红了。

考核结束后的黄昏,夕阳将整个靶场染成血色。按照惯例,作训科留下了多余的弹药,这是不成文的规矩——让常年驻守靶场的战士们也能过过打靶的瘾,算是给这份枯燥工作的慰藉。

项北方像只初尝血腥的小豹子,兴奋地穿梭在各个靶位之间,他黝黑的脸庞因激动而泛红,眼睛亮得惊人,几乎把所有型号的枪支都摸了个遍,子弹壳在他脚边叮叮当当地跳跃,像一串欢快的音符。

“95式后坐力比我想象中小多了!”他边换弹匣边对远处的陈昊宇喊道,声音里满是雀跃,但回应他的只有沉默,陈昊宇正坐在弹药箱上发呆,手里的枪械说明书被攥得皱皱巴巴。

靶场另一头,陆空始终和作训科的人待在一起,交接工作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过来。他刻意保持着与雷啸的距离,每当雷啸靠近,他就会不着痕迹地转向另一个方向,这种刻意的疏远让雷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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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雷啸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陆空的身影,看着他与师长、沈凯阳在营房后谈了许久,那些低沉的对话声被风吹散,只能隐约捕捉到几个零星的词语,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凯阳!”雷啸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拽住经过的沈凯阳,他的手掌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年轻人的胳膊捏碎,“师长和陆空说了什么?”

沈凯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喉结不自然地滚动。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脸上,照出眼底那抹来不及掩饰的复杂情绪。“没…没什么特别的,”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就是些日常工作,寒暄。等打靶结束,人都走了再说吧。”

雷啸的手劲又加重了几分,他俯身逼近沈凯阳,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的脸:“你少糊弄我!”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骇人的怒意,“陆空从刚才起就不对劲,现在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沈凯阳垂下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想起陆空说“退伍”时那个平静的笑容,想起师长颤抖的手,想起那枚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军徽,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翻腾,让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现在真的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雷啸突然松开手,后退了一步。他死死盯着沈凯阳通红的眼眶,从那双眼睛里似乎读出了什么可怕的真相。

远处,最后一发子弹呼啸着击中靶心,回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他是不是……”雷啸的声音突然哑了,古铜色的脸上血色尽褪。

沈凯阳没有回答,只是别过脸去,但这个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有力。雷啸的身体晃了晃,转身望向远处的陆空,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夕阳下清点枪械,动作依然标准利落,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决绝。

项北方不知何时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打靶后的兴奋:“凯阳哥!雷班长!那边还有几发子弹,要不要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困惑地看着雷啸铁青的脸色和沈凯阳通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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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夜色如墨,从西边山头倾泻而下,渐渐吞噬了整个靶场。营房里那盏老旧的钨丝灯成了这片荒芜山坳中唯一的亮色,昏黄的光晕在黑暗中倔强地撑开一小片光明。深秋的寒意带着沉甸甸的质感,从门窗缝隙中悄然渗入,像无数冰冷的触手,慢慢蚕食着房间里残存的暖意。

夜虫的鸣叫此起彼伏,填补了白昼鸟雀离场后的寂静。一只灰褐色的飞蛾不知何时闯入室内,围着灯泡疯狂盘旋,翅膀拍打在灯罩上发出闷响,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徒劳的撞击。

五个人围坐在灯下擦枪,金属部件在棉布擦拭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枪油特有的刺鼻气味在密闭的空间里愈发浓烈,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压抑。雷啸的动作格外粗暴,擦枪布的纤维都被他扯得变形;陆空低着头,机械地重复着擦拭动作;沈凯阳时不时抬眼看向陆空,欲言又止;只有项北方还保持着正常的节奏,但也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动作越来越轻。

“啪——”飞蛾又一次撞在灯上,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陈昊宇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上刮出尖锐的声响,他大步走到门口,一把推开木门,冷风立刻灌了进来,那只执着的飞蛾被气流卷着,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夜色中。

陈昊宇站在门口打了个寒颤,秋夜的凉意瞬间穿透了作训服,他回头望向屋内——昏黄的灯光下,四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扭曲着投在斑驳的墙面上。雷啸手中的枪管反射着冷光,陆空的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沈凯阳和项北方并排坐着,却都低着头。这种沉默比外面的寒意更让人窒息。

“北方,”陈昊宇故意提高音量,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兀,“第一次吃到靶场福利,打靶有打爽吗?”他走回座位,作训靴踩在地板上的声响格外清晰。

项北方像是终于等到救星般抬起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其实并不完全明白今晚压抑的气氛从何而来,只是本能地跟着沈凯阳保持沉默,此刻听到问话,立刻像解除了封印般兴奋起来:“有啊!我还捡了好多弹壳!”他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口袋,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见沈凯阳转头对他露出微笑,项北方更来劲了,他迫不及待地摘下手套——那上面还沾着枪油和火药残渣——从兜里掏出一把黄澄澄的弹壳,在灯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凯阳哥你看,”他献宝似的把弹壳捧到沈凯阳面前,有几颗从指缝间滑落,在地板上欢快地跳跃,“这颗是从95式里退出来的,边缘有点发黑;这颗是92式的,特别小巧……”

沈凯阳接过一颗弹壳,指腹摩挲着上面细密的纹路,弹壳还残留着些许火药味,混合着项北方手心的温度。他抬头对上少年亮晶晶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纯粹的喜悦,像一泓清泉,暂时冲淡了房间里浓得化不开的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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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回头班长我找工具给你在弹壳上打个孔,做个挂件啥的,算是你在靶场打的第一次靶的纪念。”陆空的声音温和地响起,自然地接过了话题。他低头擦拭着手中的枪管,动作娴熟而轻柔,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

此刻,雷啸成了房间里唯一沉默的人。他佝偻着背坐在马扎上,粗壮的手臂机械地重复着擦枪的动作。灯光在他低垂的眉眼间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人看不清表情。

陆空不动声色地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雷啸:“你不是最喜欢收集弹壳了么?”他的声音刻意放得轻快,“之前那些你都收在哪儿了?我记得你还用弹壳拼过坦克模型,拿出来给北方瞧瞧?”

雷啸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埋头擦枪,仿佛没听见一般。金属部件在他手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陆空也不恼,只是笑了笑,继续擦拭着自己的枪。房间里又陷入沉默,只有布料摩擦金属的沙沙声。

“你和师长说了啥?”雷啸突然开口,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火药味,比房间里弥漫的枪油气息更呛人。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沈凯阳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发疼,他悄悄摘下手套,手指不自觉地攥紧,马扎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我和他说,我要退伍。”陆空的语气平静得不可思议,就像在说今晚要巡山一样稀松平常。

沈凯阳的后背绷得生疼,他死死盯着雷啸颤抖的肩膀,随时准备冲上去制止可能爆发的冲突。项北方不知所措地捏紧了手中的弹壳,陈昊宇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但预想中的爆发没有到来。雷啸依然低着头,手中的擦枪布机械地来回移动。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蟋蟀的鸣叫清晰可闻,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某种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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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突然,两颗豆大的泪珠同时砸在地面上,发出“啪嗒”两声闷响,在寂静中震耳欲聋。

雷啸猛地别过脸去,嘴唇咬得发紫。他粗暴地用袖口抹着眼睛,作训服粗糙的布料在脸上刮出红痕。他拼命吸气,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却呛得剧烈咳嗽起来,每一声咳嗽都像是从肺里硬挤出来的,带着压抑已久的哽咽。

越是想控制,情绪就越发失控,咳嗽声中渐渐混入了压抑不住的抽泣,这个平日里铁塔般的汉子此刻缩着肩膀,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无助。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他紧握的拳头上,又顺着指缝滴到地上,在灰尘中留下深色的痕迹。

“操…”雷啸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他抬手狠狠抹了把脸,却怎么也擦不干源源不断的泪水。最终,他放弃了挣扎,任由泪水在黝黑的脸上肆意流淌。

看着雷啸颤抖的背影,陆空长久以来筑起的心墙轰然倒塌。那些故作洒脱的姿态,那些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刻全都土崩瓦解。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怎么可能不在意?这身军装早已融入他的骨血,每一道褶皱都刻着他的青春与热血。

雷啸压抑的抽泣声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这个曾经在演习场上摔得头破血流都不吭一声的铁汉,这个在他受伤时背着他狂奔三公里的战友,此刻却哭得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陆空突然想起多年前集训时,那个因为跳伞考核不合格而躲在他肩头哭泣的毛头小子。时光荏苒,当年的青涩早已褪去,可那份赤诚却从未改变。

手套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陆空伸出手,想要将雷啸揽入怀中,却被对方狠狠甩开。雷啸固执地背对着他,肩膀因抽泣而剧烈起伏。

但此刻的陆空再也顾不得其他,他猛地扑过去,马扎翻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一把将雷啸拽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人揉碎,雷啸挣扎了几下,最终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在他肩头。

“放开…”雷啸的声音闷在陆空肩窝,带着浓重的鼻音。

“不放。”陆空收紧了手臂,下巴抵在雷啸的发顶,熟悉的汗味混合着枪油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眼眶发烫。他能感觉到雷啸的心跳透过胸膛传来,又快又乱,就像当年第一次跳伞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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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你他妈…”雷啸的拳头砸在陆空背上,却没了往日的力道,“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陆空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他。这个拥抱里包含着太多说不出口的话——那些共同跳过的伞,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夜,那些在靶场相濡以沫的岁月。他感觉到肩头的布料被热泪浸透,那温度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还记得你第一次跳伞吗?”陆空突然轻声问道,声音也带着因悲伤而带起的震颤,“你吓得腿软,是我把你推下去的。”

雷啸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更凶猛地抽泣起来。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陆空教他叠伞,带他加练,在他第一次完成高难度动作时用力揉乱他的头发……这些点点滴滴,早已成为他生命中最珍贵的部分。

“骗子…”雷啸攥着陆空的作训服,指节发白,“你说过…要带我当最棒的空降兵……”

陆空闭上眼睛,泪水终于决堤。他感觉到雷啸的泪水渗进他的衣领,滚烫得像熔化的铅。这一刻,所有的伪装都不复存在,只剩下两颗同样破碎的心在剧烈跳动。

“对不起…”陆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

雷啸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他的声音支离破碎,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哀求:“你…你就不能为了我,留下来吗?”他死死攥住陆空的衣襟,“我已经为了你…改变了这么多…是不是我做得还不够…”

他的额头抵在陆空的肩上:“那你也得先留下来…我可以的,我可以改得更彻底…只要你肯留下来看着我改…只要你不走…”

陆空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他颤抖着捧起雷啸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那张向来坚毅的面孔此刻布满泪痕,通红的眼睛里盛满了绝望与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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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雷啸。”陆空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若千钧。他用拇指轻轻擦去雷啸脸上的泪水,却发现怎么也擦不干。“雷啸啊,”他又唤了一声,像是要把这个名字刻进骨血里,“看着我,看着班长。”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在两人之间洒下一片清冷的光。陆空望进雷啸的眼睛深处,那里倒映着自己模糊的影子。

“你知道吗?”陆空的声音温柔得近乎残忍,“我的存在,已经成了你心里最顽固的杂草。”他的指尖轻轻点在雷啸心口,“就是因为班长还在这里,你才永远被困在原地。”

雷啸剧烈地摇头,泪水飞溅。

“只有班长走了,”陆空继续道,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如刀,“才能把你心里最后那棵杂草连根拔起。”他的拇指摩挲着雷啸的脸颊,“你的心里,才能开出最美的花来。”

雷啸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抓住陆空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胡说!没有你…没有你我……”

陆空突然笑了,眼角泛起细纹:“我说过要带你当最棒的空降兵。"他的笑容里盛满了骄傲,“其实你早就是了,是班长拖累了你太久太久。”

夜风掀起窗帘,月光在两人之间流淌。陆空捧起雷啸的脸,轻轻抵住他的额头:“雷啸,答应班长。”他的声音带着最后的恳求,“等我走了,你就回空降旅去。用你的翅膀,飞给我看。”

最后一个字化作一声哽咽,消散在夜色中。雷啸死死抱住陆空,像是要把他揉进骨血里,像是要把余生的拥抱都在这一刻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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