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打更人没听清，声音又大了些：“匈奴如今多少人？” 那人见了，微微抬头，一阵一阵的寒风吹开斗笠垂下来的帘子，露出一双灿若寒星的眸子。 摊主神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待他再抬头时，原先还坐着几个人的摊位却空无一人，只放着一碗早就凉了的面和几个铜板。 朵颜攻城的时候，县令二话不说开门迎接，开了不战而降之先河，后面几镇纷纷亦纷纷效仿之，倒是免了一场腥风血雨。 “谁啊？”县令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去开门，常带喜色的面容也有些不耐。 “吱呀——”一声，木门自内向外推开。打更人站在门前，赔着笑：“夜半前来叨扰，还请大人见谅。” “也没什么”打更人眼神忽闪，踌躇着。 那双手修长纤细，看着竟比无边月色还要冷白。手下的力道却丝毫不含糊，将县令按得硬生生定在了原地。 打更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得不轻，他前脚刚迈，后脚就被那人一绊，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 “齐武诚不欺我。”那人还惊异地看了一眼手掌，他将县令绑在桌角旁，又喘着粗气将打更人给拖了进来。 “别害怕。”那人低声说，他解释着：“把你绑起来只是怕你跑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前提是你要乖乖听话。” 而且还是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天！ 县令看着他，拒不开口。 县令闭上眼，一脸视死如归。 “”县令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说：“够了，够了。” 那人眼皮一抬，眼里寒光乍现，“你给她了？” “真窝囊。”那人如此置评，一番话说得县令羞愧难当，头埋得更低了。 县令想了想，估摸了个数：“两千左右吧。” 县令见这人终于理解他这番良苦用心了，顿时热泪盈眶：“你是将军的人吗，付将军是不是马上就要把匈奴打跑了？” 县令心中的想法全被他戳破了，他壮着胆子问：“谁知道你是不是付将军的人，万一你是匈奴那边派来试探我的，那我岂不是连小命都没了？” 县令被他说得面上挂不住，却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只得如实答道：“大概七千有余，不到八千。” 县令被他吓得不敢抬头，片刻之后，耳畔刮过轻微的风声，鼻端浮着似有若无的冷香，让人莫名想到了深冬初绽的寒梅。 县令偷偷抬眼，这才发现方才还在自己面前坐着的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屋门大开着，凛冽的寒风灌进来，那人早已隐匿于无边夜色中。 说罢，他转向桌上，正准备把那人留下的银钱仔细收好。映入眼帘的赫然只有一锭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