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刚刚那声巨响究竟是什么,难道天雷已经降下了?若是如此,我还好端端地在这里,那它又是落到谁的身上了? 瞿墨他并没有撇下我,也从来没想过要让我替他受那一道雷,他只是为了救我,为了把危险带到离我最远的地方,而我,我竟然以为…… 我总是惯用恶意去揣摩别人,或许,我自己才是最差劲的那一个。 我一边麻木地跑着一边喃喃自语。然而无论跑得多快,脚上传来多么尖锐的刺痛,我只觉脑子里空荡荡的,仿佛我这个正在狂奔的人原本只是虚无的一道影子。 那是殷红的血…… 有了尚未干涸的血迹引导,视线尽头很快就浮现出一团黑乎乎的影子。没有想象中那般惨烈骇人的景象,这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 是一只狐狸。它的几条尾巴正怏怏地搭在地上,因为被鲜血浸透无法看清数量,不过这应该就是瞿墨没错了。 “师傅!师傅!”顾不得那么多,下一刻我就将它一把捞到怀里。生怕力道过重我赶紧又换了个姿势,像揣着一个易碎花瓶那样轻轻把它护在臂弯里。它身体离开地面时大片粘稠的血落下,劈劈啪啪的声音听得我胆战心惊。 “呜……呜呜……”黑狐不能说话,只一味发出不绝如缕的呜咽声。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将近虚脱的双腿猛地绷紧,兀地将我从地上撑了起来。之后我二话不说,抱着黑狐就往前面不远处用来炼药的山洞跑去。 就此坚持了约摸有三炷香的功夫,丹炉里痛苦的呜咽渐渐平息下来。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这才意识到冷汗已濡湿了后背,冷风吹进来只觉刺骨的冷。 “枸杞……” “枸杞、白菖蒲、苋葵……丹朱、龙舌草……” “最后一味……九泉黄。” 不想瞿墨看着散漫却是个极有条理的人,柜上极显眼地贴着一张单子,列明每味药草的摆放柜次。 我不敢置信地伸手往里一阵乱搜,甚至把整个柜子都抽出来倒了两倒……然而,九泉黄是真的没有了。 “师傅,你听得到吗?” “九泉黄已经空了,但是其他几味还在,暂时缺那一味没关系吧?” 我听着他微弱的声音,揭开丹炉顶上的小盖,转动手腕将药材逐一撒入—— 刚撒到一半,沉重的丹炉猛地晃动了一下,我惊得手一抖,赶紧用另一只手上来牢牢稳住,这才将药材全数倒入…… 丹炉一阵阵剧烈晃动,那架势简直就要整个翻倒过来,然而无论我怎样侧耳去听,里面始终没有溢出一丝痛呼。 “很不舒服吧?忍着点儿,会没事的……” 连我自己也无法想象现在是怎样一幅诡异的画面。我蹲在炉旁不停地说话,直把为人时一辈子没说过的话全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景象慢慢模糊了,而我还在一味地胡言乱语。 迷迷糊糊中想抬起头,却只觉全身酸痛难忍动弹不得。正于此时,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在我头发上蹭了蹭,带着一股清苦的药味儿。 ……好累,这一觉睡得怎么这么累…… “哎哟我的腰……” 我脑海里有短时间的空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睡在地上……经洞外而来的冷风一灌这才想起来,抖擞精神一溜儿站起来。管怎样,这次总算是逃过了一劫。 我一边嘀咕一边弯腰帮瞿墨把靠墙一侧的被角掖好。一抬眼,只见墙上赫然写着几个字,如不是挨得这么近还真难发觉—— …… 这家伙绝对是算计好的吧! “快点快点,扶翰神君急需这池子里的水配药!” 快步路过瑶池的时候,两名小药童正趴在池边上伸着不怎么长的手臂拿细口瓶装水,看着甚是费力。碰上这等事理应帮把手,只是…… 我无奈地用袖子遮住脸快步走过去了。 天青庐刚从视线尽头浮上来我便看到那个在门前踱来踱去的身影。 因与药君的交情摆在那儿,此刻我也顾不得多作寒暄:“药君,此番来我是想——” 扭头一看,恰好是方才在池边所见的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