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速前进的情况下,眨眼的功夫便离瞿墨经常待的地方不远了。 莫非!我看似平凡的身躯之下其实隐藏着无与伦比的潜能? 好不容易一个箭步跨上最后一层台阶,目光刚从遥远的天际收回来我猛地就被眼前景象吓得虎躯一震,差点没一溜儿连本带利地给它滚回山脚去—— 望着他宽阔壮硕的背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因为我从未在上下山的途中见过雄踞在这一带的强大族类。按理说,他们一般都会在自己固有的地盘活动,这会儿突然跑出来……莫不是因这不祥的天色而躁动了? 兽人目露凶光,龇着尖利的长牙,明显是因为不适应如今异常的环境而引起的自卫反应,这种时候他们一般会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见到的活物以平复暴乱的情绪,看来,这次十有八(河蟹)九是要倒血霉了…… 把它想象成一个巨大的肉包。 不出所料,兽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蒙了。我趁此空隙借着方才俯冲的余力稍转方向险险与他擦肩而过,接着二话不说赶紧跑路! 正当我撒开腿使出吃奶的劲儿全速逃跑时,那家伙竟一个飞身直接从我头顶越了过去,然后一脸盛怒地挡住我唯一的去路。我见势急急刹住脚步,一个重心不稳便滑倒在地上,眼看兽人慢慢逼近—— “咻——” 我惊魂未定地盯着眼前的场景,呼吸间尽是浓烈的腥味。 略带嘲讽的声音远远传来,听着是如此熟悉。 初步断定,此人毫发无伤。 “你希望我有事?” “他……”听到我说玄漓,瞿墨蹙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用的,”他冷哼一声稍加力道甩开我,“看来他也只与你说了一半。实话告诉你,我逃不过这场劫,它是既降便必定要应到人身上的。” “不能比,毕竟——”他双目低垂,嘴角弯成一个冷然的弧度,“没有什么比仇恨和诅咒更能致人于死地。” 看来事情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之中应该还掺杂着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然而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该寻根溯源的时候。 “对你来说,有。”他转过身背对我而立,长长的衣袂随风飘扬,“从这里离开就没事了。” “你要我说几遍?”他蓦地转身,一双眼里尽是深浓的黑,“你以为你能做什么?你能改变什么?事实上每隔一段时间我就必定要去鬼门关转一转,即便如此我瞿墨现在也好好地站在这儿。这一次也不例外,有你没你都一样,明白了吗?” “……明白了。”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留下来呢?”我打断他,用一种无可商量的口吻道。 那我要留下来。 面对他前后短短一瞬形成的巨大反差,我有些发懵:“……啊?” 我带着不祥的预感道:“做、做什么?” 看到我警惕的表情他依然笑着,“怎么,后悔了?” “师傅,你……现在是在开玩笑吗?” ……这一刻的瞿墨简直一变一个脸,阴晴不定得让人恐惧。我不知道他问这话的意思,或许只是随口说说,亦或许是在向我试探些什么。 我知道这是一个很模糊的答法,但天生的自我保护意识让我学会在无法分辨他人意图的情况下用这种狡猾的方式逃避。并非是我不重视瞿墨,只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的这样一个的问题……实在让我不安。 闻言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旋即转身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可惜你就一个人,”他故意在“一个人”上加重语气,“好好呆在这儿吧。 “……” “有劳你了,我的……好徒弟。” 这一刻我彻底茫然了,能做的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他最终还是离开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简直像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过,我没有在这里遇见他,更没有听他说过那些莫名其妙让人不明就里的话一样。 我头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就像行走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你不敢随便相信身边任何一个东西,但你仍然得在它们无形的簇拥下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可是,镇定下来好好想想,我真的应该这样怀疑瞿墨的人品吗?他是我的师傅,不久前还在很冷很冷的夜晚救过我的命,对我说他不会让我死—— 我无法抬头看天,却在一瞬间感觉有万丈金芒从某个遥远的方向快速流射过来,在我的衣领上映出层层叠叠斑驳的光影……只是须臾,这一切便湮于无声,天地重归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