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望向面前无弦的背影，猜不到他现在的表情。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叫阿篱起来散步。至于你们……看看这乱七八糟的，知道该怎么做吧？”他一副轻松愉悦的口吻，说完一面拍打着衣袖一面向屋子这边走来。跨过门槛的时候，他飞快地朝我抛了个媚眼。 真的是我？ “那个，殿下……” 神思恍惚间我差点一开口就直接问刚才他们所说的人是不是就是我了…… “没事。” “嗯。” “……” “那个……对了，殿下你方才为何一看到冯霜的玉就放过他了？”我庆幸自己及时找到了一个可以打破僵局的话题。 “回灵玉？” “这么说来——”我将无弦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末了意识到：冯霜刚刚竟是毁了自己重新成佛的可能性。 “他借用玉的神力填补了这段时间工作的空缺，让梦潭的水轮自动转起来了。” “至少可容他在凡界多滞留一段时日。” “这个时间散个什么步啊？再不去买菜就来不及了！”这时阿篱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 他小心翼翼地领她跨过门槛，眼睛认真地盯着地面，生怕一个疏忽磕着绊着她。他一边扶着阿篱走一边将几缕垂下的发丝挽到耳后，俯身在她耳际轻语：“阿篱，无弦和桓玉在前面。” “挺好。” “那就好。”她神色温和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多谢。” 无弦忽然静静发问： 我闻言向前望去。他们携手渐行渐远，迎着天边洒下的日光路两边随风摇曳的稻穗忽而变得分外耀眼，金灿灿的颜色胜似荼靡繁花。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侧过头来与我对视。 “我想，是值得的。” 他笑起来，真好看。 回到天宫的这些日子我喜欢坐在石亭里看书。 “桓玉！” “是这样……” 拿着药瓶走在通往梦潭的路上，想起最近关于冯霜的一些传言。据说他前几日回来之后就安分了许多，再也不乱跑，一天到晚只是躺在梦潭边上，像是转性了。 来到梦潭，这里原不是我想象的只有光秃秃的一潭水，周围还有若隐若现的连绵群山，潭边的花草树木也不少。虽是造境，这“小山水”的意趣还是做得很足的。 见我过来他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即便如此我也看得出来他并未睡着。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才发现他怀里有一个木头娃娃，看起来有些旧了。 他并不睬我，只是蒙着眼装睡。 果然，一提到“阿篱”他有了反应：“没呢。”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依旧躺着，嗓音很轻：“我带她回来了。” 吞了口唾沫，我迟疑着开口：“这个娃娃该不会就是……” 我尚且不能很快反应过来，脱口而出：“你……早就知道？”他是佛，怎会被术法蒙蔽？ “……”我简直快被他淡定的态度惊呆了。 毫无预兆的，一道光晃了我的眼睛。抬起头，但见玉白色的天际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层温暖的金光，看起来像是秋天麦田里穗子的颜色—— “……”冯霜状似无意地摸着自己有些发红的鼻子，最后却还是没忍住，一张脸深深埋进了臂弯之间…… 为了逃避瞿墨，此番我没打招呼就擅自来了天宫，因而眼下暂住的地方甚是偏僻，一般人不会往这儿来。不过，另外还有一位特别的神仙她就喜欢住在偏僻无人的地方，那就是惊鸿。候我顺便往里瞄了瞄——不看不知道，几日不见的无弦此时竟出现在了这里！ “哎，桓玉姐！” 紧张地回过身一看—— “什么事？” “到底怎么了？” ……这还真是，天不让我好好做人。 斜靠在一棵树上，庭院里谈话的声音多多少少就传到耳朵里。 ……惊鸿大概不知道我几日前才搬来吧。 嗯？什么叫“按天帝他们教的说”？……我忽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没有你，我早已是一块木头。” “……谢谢。” ……我这是听到一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要是被发现会不会被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