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认知里,储君和天子是无所不能的。
孟跃不语。
秦秋收敛神色,小心问:“郎君,是不是我说错了。”
孟跃在圆月桌边落座,端起安神汤一饮而尽,叹道:“中州雨不停,谯城之患解不了。不知道多少人死于非命。”
孟跃心头沉重,这种自然灾害前,人力势弱。
秦秋也沉默了,只有烛火时而跳动,映的地面人影摇晃。
一如孟跃摇摆的心。
她想,是就此西行,在隆部装聋作哑,还是折返谯城?
水患如一层阴云,也笼罩皇城,承元帝夜不能寐,口中生疮。
太后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只在佛像前一遍遍祈祷。
大公主挥退嬷嬷,跪在太后身侧:“皇祖母,水患之事,乃国之重事,孙女身为一国公主,也想尽一尽力。”
“孙女和母妃愿意捐出所有体己,在京郊再起一座庙,一来,为谯城受灾百姓祈福。二来,也收留京中孤苦百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孙女想,积攒的功德多了,总能惠及瑞朝,保佑中州早日停雨,届时谯城水患迎刃而解。”
太后缓缓拨着手上佛珠,神情意动。
次日大公主与贤妃拿钱,贤妃神色忧愁:“若是起了庙,中州雨不停怎么办?”
大公主宽慰:“母妃放心,纵观瑞朝史书,特大暴雨不超过十日,如今也有七八日了,探子回报,中州雨势减弱,有经验的老农都说就在这两日,雨就停了。”
贤妃还是有些担忧。
大公主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母妃,退一步说,纵使雨不停,也不关我们的事,古往今来,逢遇特大灾害,天子祭天,甚者下罪己诏。”
贤妃指尖颤抖,哪怕被女儿握着,仍觉手心沁凉。
“永福,”贤妃双目盈盈,仿佛有千言万语。
大公主手下用力,率先问:“母妃,您忘了丧子之痛了?”
贤妃双目一阖,滚下两行热泪,“没有,母妃没忘。”
她倾身抱住大公主,一遍遍唤着,“永福,母妃的永福。”
眼泪滚烫,灼烧冰冷的心。
大公主轻轻推开贤妃,“好了母妃,女儿还有事,先告退了。”
她转身离去,消失在长廊尽头。
大公主前往勤政殿,汇报此事。承元帝不但允了,还从私库拨了一笔钱给大公主。
承元帝也在筹码祭天之事。
幸甚,中州传来雨停的好消息。
朝堂上下齐齐松了口气,承元帝高兴之余都笑言:“可见这庙宇该修。”
当日,皇后请了一尊白玉观音菩萨像进凤仪宫,保佑太子平安归来。
七公主由着她母后去,甚至跟着拜了拜,出凤仪宫,在御花园撞见大公主。
园中百花争艳,大公主一身素衣,竟有种清丽脱俗之美。七公主眯了眯眼,“大皇姐真是贵人事忙,如今跟着皇祖母,到底是不一样了。”
大公主瞥她一眼,神情淡淡:“皇祖母怜惜我,我亦时时念着皇祖母,念着父皇母后和兄弟姊妹们,更因为七妹妹情路坎坷,所以常在佛前替妹妹……”
“啪——”
清脆的一道巴掌声,大公主的脸被扇向一旁,头上的偏凤步摇也在这力道下,砸落在地。
两方宫人骇然,大公主身边的宫人刚要拦阻,被七公主的人捂了嘴带走。
七公主逼近大公主,掐着大公主下巴,怒火翻涌:“你这个贱人还有脸提。”
大公主敛目,“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七妹妹如今也成婚生子,你………”
七公主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去,其用力之大,大公主白皙的双颊红肿滚烫,嘴角渗出血。
大公主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清明一片,“七妹妹还是这么冲动,但冲动会付出代价。”
七公主抬手再打,却被大公主挡住,一把将七公主推开。
大公主抚摸自己脸上的伤,眼神没有温度,“我正欲向皇祖母复命,时间紧急,这伤一时半会儿掩不住了。”
大公主带人离去。
七公主身边的大宫人担忧:“公主,怎么办?大公主身后毕竟是太后。”
七公主嗤笑:“那又如何。”
两刻钟后,太后带着一脸掌痕的大公主主仆,怒火冲冲闯进凤仪宫,“皇后,你……”
正殿内,皇后正为七公主额头上的伤上药,太后到嘴边的责问顿住,视线在七公主和大公主之间徘徊。
皇后压着怒火,带女儿给太后见礼,随后大公主上前给皇后见礼,听见皇后斥道:“永福,你如今仗着太后撑腰,无法无天了,你眼里还有没有宫规法度。”
太后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大公主哪还不明白,但她只能装傻,“皇祖母,孙女不知啊。”她望向太后,双目含泪,楚楚可怜。
皇后冷笑,令七公主身边的大宫人说话,大宫人怯怯看了一眼大公主:“回太后,回皇后娘娘。七公主从凤仪宫出来,在御花园撞见大公主从宫外回来,大公主说她替太后娘娘督促建庙宇之事,还说七公主情路坎坷,为刘因刘郎君祈福之事。七公主令大公主慎言,大公主不允。”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