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皇子轻咳一声,吩咐小全子:“正午日光刺眼,你去将门掩了。”
小全子一步三回头,十六皇子郎心似铁,小全子出屋,红蓼也跟了出来,她快速将门合上,两人一左一右守在屋外。
屋内光线削减,十六皇子上前拉过孟跃的手,孟跃挣了挣,没挣开。
她跟着十六皇子坐下。
十六皇子为她布菜,孟跃道:“殿下,你不必如此。”
十六皇子回望她,神情正经,话不正经:“其实我更想直接喂你,而不是假惺惺夹菜到你碗中。”
孟跃嘴角抽了抽,她忽然觉得顾珩给她布菜也不算什么了。
屋内响起轻微的咀嚼声,两人吃相斯文,末了,十六皇子端起茶盏漱口,还往口中扔了一块薄荷糖。
孟跃见状静默,顾珩递来一颗薄荷糖,含笑望着她。
孟跃刚要接,顾珩手一躲,同时上前一步,他手中的薄荷糖递至孟跃嘴边,诱哄:“尝尝,是你喜欢的味道。”
两人对视,少顷,孟跃微微启唇,那颗薄荷糖喂入她口中,温热的指腹擦过她唇瓣,轻轻按了一下,顾珩眸光一暗。
孟跃拍开他的手,瞪他一眼,越过他去翻阅公案上的卷宗,顾珩扭身跟上她,软声哄:“跃跃,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要不,你按回来罢。”顾珩凑上脸,眼中期待。
孟跃一个脑瓜崩弹他脑门儿,屋内传来“哎哟”的吸气声,孟跃抱胸哼笑,眉宇飞扬:“再闹腾还弹你。”
那样鲜活耀眼,顾珩一时痴了。
这就是他的跃跃,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玩一起笑。
他握住孟跃的手往自己脑门戳,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孟跃,眼中的情意满溢而出,“我练过铁头功,跃跃尽管弹。”
情话要用嘴说,可是顾珩的眼睛迫不及待泄露情意。
孟跃可以冷对阴谋诡计,却无法招架来自顾珩的浓烈爱意。
重不得,轻不得,她不知道该拿顾珩如何是好。
最后她敷衍的又戳了一下顾珩的脑门,这才抽回手。她在公案后坐下,顾珩就安静守在她旁边。
良久,孟跃问:“你怎么会来鸿胪寺。”
“不知道选什么,就来这里了,图一个清净。”顾珩道。
屋内又恢复静谧,偶尔传来书页翻动声。
傍晚两人一起回府,一起用晚饭,期间顾珩温了一壶清酒,三杯酒下肚,顾珩面上晕红,眼神迷离。
“殿下,十六殿下?”
孟跃扶顾珩回屋,一路上,顾珩哼哼唧唧,她将顾珩仔细放回床上,忽然腰间一沉,她失去重心,整个人跌在顾珩身上。
孟跃狐疑:“殿下?”
“跃跃……”十六皇子轻声唤,紧紧搂住她,孟跃无奈,“殿下,你先松手。”
毫无动静。
孟跃握住顾珩的手腕,使了个巧劲儿,醉酒的人委屈大叫,孟跃脱了他的鞋,给他盖上被子。
“跃跃别走…”孟跃的手被顾珩拽住,她将要挣开,看顾珩那可怜劲儿,只好在床沿坐下,如从前一般,隔着被子轻轻拍他哄睡。
顾珩左手伤的重,掌心横着长长一条疤,还有些痂没掉干净。
这么漂亮的手,如美玉一半,平生瑕疵,每每看见,孟跃总是心疼和愧疚。
也是因此,她不知该如何向顾珩开口,她要离京去隆部,那里还有人在等她。
愁绪如雾,漫上眉头,许久,孟跃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她见十六皇子呼吸平缓,试探着挣开十六皇子的手,为十六皇子掖了掖被子,轻脚离去。
屋门合上,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眸光清明。
十六皇子蜷缩指尖,握了握,仿佛还能感受到孟跃手心的余温。
他缓缓抚上心口,重新阖眼睡下。
十一月初,孟跃身上的伤好了七八,她不再犹豫,决定向十六皇子辞行。
然而北狄五王子阿斯泰,隆部大王子桑弥同时抵京,打破京城表面的平静。
金銮殿上,阿斯泰道塞外天寒,冻死大批牛羊,恳请瑞朝施以援手。
桑弥附和。
百官静默,不敢抬头瞧天子神色。
十二冕旒之下,承元帝面色平静,眼中却是一片肃杀,“众爱卿意下如何啊。”
百官眼观鼻鼻观心,迟迟不语。这话怎么回都不对。
隆部也就罢了,左右是瑞朝附属国。
但北狄野心勃勃,近些年才老实,若是瑞朝施以援手,岂不资敌。他日北狄南下,今日赞与者保不齐按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若是瑞朝不应,北狄挥兵南下,瑞朝站不住大义。届时瑞朝一应损失,总要寻几个倒霉蛋承担怒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