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紧张,以至于不敢看闵随的脸。 但几乎确定的话语却莫名带来巨大的惶恐,闵随消化着陌生的情绪,压下心里翻涌而来的风暴,他知道这个恐怕可以拿来终身怀念的时刻不应该走神。 臂膀不停颤抖,闵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害怕原烙音的表白。 “我并不清楚我是哪个瞬间喜欢上闵先生的,但我很抱歉,一开始的接触动机不纯。”原烙音低下头去,他的五指张开又合拢,有些难以形容的扭曲感,道德感与结局未定的恐惧撕扯着他,“信息素紊乱综合征是假的,我,是不幸运的0003,天生腺体残缺,由于不想与oga捆绑可能活不过三十岁,但与闵先生的初遇给了我一条从未想过的路。” “我不想骗您,即使现在,我也需要您的腺体液。” 就像是将按钮与剪刀递给审判官的死囚,明知道可能下一刻会双脚悬空窒息而死,又期盼那人剪断套在脖子上的绞绳。 闵随听到高墙轰然倒塌的声音,困扰他的耳鸣消失,随之而来是身后呼啸的风声。 完整的、毫无企图的、全心全意的爱,闵随并不认为自己配得到,与生俱来的刻在基因里的能力熟悉而又陌生,就像一道数学题,他知道所有的步骤得到满分,却永远无法知道题目的含义,只是在对应的题写下对应的公式,得到完美的分数。 “闵先生,提取会有生命危险的。”原烙音过不了心头那道坎,若是闵随为救他出现意外,他宁愿从始至终都没有遇见过闵随,“符医生说过,你有隐藏腺体症,提取腺体液比一般alpha的风险要高,有40。” “那是医生与我需要考虑的问题,你现在只需要想身体好后怎么庆祝。”闵随的手还是那么凉,他一点一点撬开alpha的指节,与他十指相握,“死亡率只是个能用金钱消除的数字,但是我不做,你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这是我希望你为自己做的。” 他试图找到闵随这样做的理由,以至于愿意为他豁出命去。 只有爱。 他呆愣地望着闵随的背影,还是把即将宣之于口的爱意堵塞,禁止它们露出马脚。 但他们需要完美的开始。 致死率那么高的手术怎么可能低风险。 “听见了。”原烙音回应的声音很小,甚至盖不住心跳。 那会是足以令人铭记一生的时刻。 约好去邻市海边后,闵随很忙,需要压缩时间处理工作腾出空闲,他们见面的机会一减再减。 “我有点后悔答应你视频。”闵随的脸出现在屏幕,从下往上仰视的角度,能听见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煲嗤之以鼻的电话粥,即使很忙,即使只能听见影片与呼吸声交杂,他也甘之若饴。 薯片碎屑飞到手机屏幕上,原烙音用纸去擦时误触挂断键,客厅只剩下影片中男女之间互诉衷肠,那里有一片洁白的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