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序接下来的时间几乎被期末前一年一度的校园跳蚤市场工作塞满。 她本来只答应做个问卷、汇个总，谁知这些零碎活比想象中更耗神。她下课后得卡着吃饭时间往机房跑，看收集结果、写表格报告，脸色被电脑蓝光照得发白。林璐瑶则守在打印室，改着一稿又一稿的宣传海报，嘴上不停骂陈知远是“扒皮陈”。 课间不在小卖部晃，也不出现在天台抽烟，除了晚自习后去打球，他几乎整天都呆在学校里。但连走廊偶遇的时候，他都像是提前演练好似的，与时之序默契地装不熟。 连日阴雨终于在这天停了。岭澜六月的天仿佛一夜之间换了气质，太阳清朗而不灼人，蓝白云卷，风吹在树叶上发出轻响。教学楼顶晒着被雨洗净的阳光，水泥地也重新干燥起来，空气里带着一点被晒过的青草香和塑料文具的味道。 空气中弥漫着高叁考完后释放的狂欢气息，高二在升入高叁前短暂的松口气，还有高一第一次参与跳蚤市场的兴奋与好奇。 林璐瑶负责的“明信片交换摊”被安排在靠近花坛的位置，白色布棚搭得歪歪扭扭，一排绳子夹着几十张学生写的明信片，五颜六色地晃。 “你在等谁？”时之序帮她挂卡片时问。 “哦。”时之序笑了笑，“那刚才路过的那个男生第叁次看你了。” 是江燧。记住网站不丢失：iwu 时之序好像挺久没见他了，也没看过他这个样子，一时怔住。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故意转向林璐瑶，问：“‘明信片交换’，是什么意思？” “能指定收信的人吗？”他挑眉，语气似乎意有所指。 江燧耸耸肩，作出无奈状表示“好吧”，摸出一张纸币放在桌面上，又转头看向时之序，声音低了几分： 时之序没抬头，只当摊前摆放的明信片图案有研究价值，伸手胡乱抽了一张递给他。 江燧接过，看了眼图案——一张旧电影风格的黑白剧照，一个人撑着伞在细雨中走路，背影模糊，标题是《去往未知的方向》。 时之序终于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你愿意怎么理解都行。” 江燧不以为意，拎起笔，在摊位一角弯腰写字。他写得很慢，像是故意写给人看的那种慢，还不时抬头瞄一眼时之序的反应。 “行，那给我吧。”林璐瑶伸手去拿。 “规则是要随机打乱给陌生人的。”时之序看他。 林璐瑶终于忍不住翻白眼：“行了你，能不能别太得瑟。” 时之序轻轻一笑，忽然喊了他一声：“江燧。” 江燧没料到这一出，有些疑惑地顿住脚步，结巴了一下：“啊、怎么？” 操场上的风正好吹过，扬起他校服上衣的一角，也吹乱了时之序耳边几缕碎发。 “你这是公报私仇？”他懒洋洋地问，手却已经从裤袋里摸出那张明信片。 他走回来，低头加了几个字，把明信片递给林璐瑶：“行吧，规矩是你们定的。” 时之序没说话，只低头摆弄桌上的明信片。她指尖停在一张颜色最浅的卡片边缘，图案是清晨车站的一角，天还没亮，只有路灯亮着。 背影落进人群，渐渐模糊—— 时之序坐在操场边的石阶上，用笔记本扇着风，校服外套挂在臂弯里，后背还留着汗意。夕阳把地面烤得发热，空气中还残余着炸串、可乐和刚洒过水的青草味。 时之序没接话，低头看脚尖，轻轻踢着地面。 时之序不知道自己在笑，立刻收起神色，转而问：“那位高叁的学长叫什么名字？” 她一向情绪写在脸上，伶牙俐齿得和时之序有得一拼，但现在却吞吞吐吐：“额，就是……某人。” 琳璐瑶急忙摆手，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别乱说，你别告诉别人啊！“ 她们把摊位上的道具、装饰和剩余的物料一一装箱，透明胶带“嚓啦嚓啦”地 下了山来到街边的公交站，琳璐瑶先等来了7路车，时之序和她告别，掏出耳机戴上听歌。 耳机里放着她最喜欢的一张旧专辑，旋律柔缓，歌词在低低地唱： 下一秒，她的手腕骤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被拉着跑进街道后的小巷。 耳机里还在放，那句歌词是： 时之序：好险，幸亏姐面冷，差点被发现我被他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