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他们怕你记住,而是怕你记住后再传出去。 这一章,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老旧系统,而是一个“会学习的系统”。 它开始不删人了,它开始——让你根本找不到人存在过。 “生还箱”测试成功后的第三天,我们在南境北郊节点站部署了第一台“公用提取终端”。 机器很快接收了来自五省十一个站点共计137个“编号者回溯请求”。 其中编号Q-V341恢复率高达87%,甚至自动拼接出了其三个月前的工伤通报截图与语音留言:“别删我,我还在。” 林澈当场说:“这是我们赢的一步。” 但问题来的比预想还快。 第四天,编号Q-W229提交失败。系统提示:“数据轨迹异常,目标标记状态为:幽灵体。” 我们一开始以为是格式问题,重新提交仍旧失败。 第五天,又有两个编号恢复失败,出现相同提示:“编号目标处于动态漂移中,无法定位。” 我们开始警觉,许焱调出装置后台记录,分析这几次失败的编号结构——结果令人震惊。 所有失败的编号都带有一段嵌套延迟代码,疑似系统通过“自演算法”在被删除后嵌入了一种“后溯腐蚀机制”。 “说人话。”我说。 他把一张草图拍在墙上。 “这意思是:编号表面被删了,但系统没放过它,而是留了一段看不见的腐蚀剂。” “只要我们一试图恢复,它就反过来腐蚀我们恢复的路径。” “像种毒?编号成了毒种?” “不,是病毒。” 我们把这类编号命名为:幽灵标记体。 一种特殊编号后缀状态。它无法删除别人,却能拖你一同消失。 就像往一杯干净水里放进墨汁,你无法再提取出纯净的回忆。 林澈低声道:“他们在升级。” 老隋冷笑一声:“他们怕得太晚,现在开始砌铁墙。” 我们第一批生还箱装置里,有十二条编号自动标红,提示“禁止回溯”,其中七条为“已注销高敏编号”。 编号Q-J102,就是其中之一。 我盯着那串数字,久久不语。 那是——刘乾的编号。 许焱:“我尝试反编译一次。” 他把编号投进模型,十分钟后屏幕变黑。 “系统干扰。”他说,“我不是没见过系统屏蔽,但这种级别的……说明它不是要你忘记刘乾,而是——不许你‘再知道有刘乾’。” 老隋喃喃:“他们已经不是在删除了,他们是在压制知识。” 我低声接话:“编号已死,知识也死。” 许焱说,要想反制幽灵标记体,必须建立一道“逻辑隔离桥”: 用另一套身份轨迹,将幽灵编号“托住”,隔离腐蚀路径。 简单说,就是在你恢复编号的瞬间,临时构建出一个“假的人”,以他作为恢复接口——让系统以为你查的不是原始编号,而是另一个“影子身份”。 “能成功吗?”我问。 “理论上可以。”他擦了擦额头,“但需要另一个条件——你得有这个‘影子人’的活体轨迹。” “什么意思?” “要有另一个‘活着的编号’,愿意背这套逻辑。” “有人愿意吗?” 林澈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编号卡,递给我。 编号:Q-L042 那是阿妹的卡。 我愣住。 “她说,她愿意。”林澈低声说,“你在冷库写‘我看见你了’那天,她就准备好了。” 我们决定——测试第一次“影子托管计划”。 夜晚,南境节点灯光昏暗。 我把Q-J102投进恢复器,同时绑定Q-L042。 半分钟后,屏幕微微闪动,缓慢出现一行行模糊记录: 2024年10月16日,夜班调休申请失败; 2024年10月18日,手工焊缝检查异常,记录者:Q-J102; 2024年10月20日,冷库出入记录错误,视频被覆盖; 我喉头哽住。 下一秒,屏幕再次黑掉,只剩下一行: “编号轨迹无法验证,请重新登录系统权限。” 恢复失败。 但我们看见了那几行字。 林澈拍了我肩膀:“他们在抵抗,但不是所有抵抗都能成功。” 我点点头:“不是所有名字都能活下去,但有些名字能吓他们一跳。” “幽灵标记体”成为我们信息战中的最大难题。 它不仅能自我腐蚀、反追踪、植入假象,还会引导系统重新定义“敏感行为”。 许焱说:“它甚至能根据你恢复编号的方式,学习你的方法,然后把你下一次的路径也锁死。” 我问:“这叫什么?” 他低声说:“机器拟态。” 我冷笑:“我们在跟一个电子佛斗,它在超度我们。” 他没听懂,但老隋听懂了。 他说:“超度的意思是——让你‘不再是你’,让你从头到尾‘未曾来过’。” 我不想认命。 我望着屏幕发黑的编号——Q-J102 我说:“他来过。他叫刘乾。” 我们后来把这场数据腐蚀危机起了个名字: 编号者第二死亡浪潮。 第一次是他们被活埋,第二次,是连尸骨也被烧成灰。 我们所做的,是在他们骨灰里找出一枚牙齿,一块手骨,一根没有烧焦的编号卡。 让他们留下一点证明——证明他们来过,活过,被害过,被记得。 我们不能让他们死两次。 这一章的最后,我要写下我自己给幽灵标记体写的定义: “当系统不再怕你活,而是怕你曾活过,那你已经变成了它的恐惧本身。” 所以我才更要记住你们。 哪怕我写在纸上,写在砖上,写在夜晚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雨里。 我也要记住你们。喜欢凡心入局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凡心入局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