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徐谨言。” 声音透过麦克风,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大饭堂里响起。 虽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带来的颤抖,却异常清晰。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两年前来这里吃饭。 相信每一个来这里吃饭的同学,都有一个饭袋,那时候我也有,只不过我这个人比较懒,从来没洗过。” 台下马上响起一阵哄笑声。 “这里有很多可口的饭菜,有炒豆芽菜、炒土豆丝、炒洋白菜、炒萝卜条。 五分钱一份的这四个菜,我吃了三个月,从来没有吃腻过。 为啥?因为北大荒知青的胃,见着油星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此时台下在座的,不少人眼里都泛起了回忆。 “可再好吃的饭,吃久了就会想要更多。 很多同学找上我,想跟学校提提意见,增加一些菜。 于是我找上了辅导员张老师,说能不能加点别的菜。 后来就有了贵一点,要一毛钱鸡蛋炒西红柿、锅塌豆腐,哦对了,我的舍友刘振云喜欢的就是锅塌豆腐。 然后还有更贵的,一毛五的就有肉了,有鱼香肉丝、宫保鸡丁和我最喜欢的青椒肉丝。 刚才来的路上,张老师跟我说,后来又加了两毛的,有回锅肉、红烧肉、四喜丸子什么的。 不过这些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跟我不熟。” 说完这句,台下顿时哄笑了起来。 紧接着不知是谁先鼓起了掌,然后带动了更多人开始鼓掌。 等到掌声和笑容停息后,徐谨言再次开口。 “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排队到我前面的同学的时候,眼瞅最后一份青椒肉丝了,他犹豫了,怕凉,改口要了鱼香肉丝 嘿,便宜我了!吃得正香呢,发现那同学就坐旁边,于是我问了一句。 同学,你是哪个系的啊? 他说他是法律系的。 后来在学生会重新组建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他,那个时候他已经成为了学生会主席。 你们看,无意间做的好事,肯定会得到回报。 所以我只能做学生会的副主席了。” 徐谨言说完,摊了摊手。 台下的学生们再次笑了起来,掌声也紧随而来。 不远处的学生会主席刘擎笑的最开心,因为他知道,徐谨言根本就是在扯淡。 不过俩人之间的关系也很好,所以根本不在意这个细节。 此次的掌声比刚才持续的要更久,等到掌声再次平息后,徐谨言才继续开口。 “后来呢,我写了几本小说,于是有些人就开始称呼我为文学家,甚至什么文学大师。 但我想说,我不是什么着名文学家,更不是什么大师。 至少在燕大,在诸位师长同学面前,我只是那个78级中文系,曾经在宿舍熄灯后点着蜡烛写小说,还差点被梁右举报的徐谨言。” 台下瞬间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还夹杂着梁右!梁右!的起哄声。 坐在中文系同学里的梁右在台下夸张地摆手,整张脸红彤彤的。 “刚才回学校的路上,路过未名湖。 我一看,这湖还是这么绿,水波还是那么懒洋洋的。 我就想啊,这未名湖,它是不是认得每一个在它边上背过单词、谈过恋爱、也偷偷骂过考试太难的学生。 如果认识的话,那应该也认得两年前那个揣着几篇稿子、满脑子幻想的我。 也更认得今天这个,虽然站在台上却心里头还是有点发虚的我。” 又是一阵轻松的笑声。 “出国这两年,很多人问我。 米国怎么样?好莱坞怎么样?跟财团的人谈生意是什么感觉?” 徐谨言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变得认真了起来。 “说实话,米国的月亮,它也没比咱燕园的圆多少。 它的亮,是霓虹灯、是镁光灯照出来的亮,刺眼,但照不进心里头。 好莱坞?那是个巨大的造梦工厂,也是巨大的名利场。 梦很绚烂,但流水线上下来的东西,嚼多了也腻得慌。 比不上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故事,一口下去,回味悠长。” 说到这里时,台下的同学们眼中闪过认同和思索。 “至于跟财团的人打交道?” 徐谨言摇摇头,露出一丝无奈又略带调侃的笑。 “就像咱们这大饭堂的馒头,看着白白胖胖一个样。 你得掰开了,揉碎了,才能知道它里面是实在的面粉,还是掺了别的。 摩根财团也好,梅隆财团也好、亦或者加州财团也好。 他们也是人,有他们的精明算计,也有他们的焦虑和人情。 跟他们谈,说穿了,跟咱们在菜市场跟大爷大妈砍价,本质没啥区别,无非是筹码不一样。 他们算计的是利润和市场,我们想的是技术和发展,都想占便宜,都不想吃亏。 唯一的不同是,咱砍价用的是京片子,他们用的是美元和合同条款。 谈成了,大家都有饭吃。谈崩了,拍拍屁股,各自回家啃窝头。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当然,他们可能啃的是牛排。” 徐谨言由浅入深的比喻,带着市井的智慧,引得台下又是笑声。 不过更多的同学却转为深沉的思考。 此时台下不少教授也开始微微颔首。 “有同学可能关心,我在那边写书、拍电影,算不算成功?” 徐谨言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低沉。 “是赚了些钱,也得了些虚名。 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在异国他乡,用别人的语言写故事,就像穿着借来的戏服唱大戏,总感觉哪里不合身,唱不出那个味儿。 我的根在哪儿? 在洛邑的黄土坡上,在北大荒的麦浪里,在长安街的自行车流里,更在这燕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里! 我的故事,只有用方块字写出来,在这片土地上讲出来,才真正有了魂儿。” 徐谨言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大饭堂里鸦雀无声,只有他跌宕起伏的声音在回荡着。 “所以,这次回来,我为什么费劲巴拉地要把财团的人拉来? 不是为了显摆我认识谁,而是因为。” 徐谨言提高了音量,目光扫视全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恳切。 “因为我看到了机会! 一个让咱们自己的工厂能造更好的车,让咱们的工人能学到更先进的技术,让咱们的祖国能够更快的发展,让人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机会,可能带着刺,可能谈判桌上争得面红耳赤,但它就在那儿! 咱们不抓住,别人就抓走了! 咱们现在基础是差,可咱们有世界上最聪明、最勤奋的人民! 有几千年的智慧和韧性! 差的是技术,是管理,是钱吗? 是,也不全是! 差的,有时候就是那么一点走出去、引进来、敢拼敢闯的劲儿!” 说到这里,徐谨言握紧了拳头,仿佛在给自己,也给台下的所有人打气。 “有人问我,徐谨言,你在米国混得风生水起,还回来干嘛?” 马上,随着自问自答,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坦诚,演讲还在继续。 “我回来,是因为这里才是我的家! 我这只高飞的风筝飞得再高,线头还攥在洛邑的老父亲手里,攥在燕园的师长同窗手里,攥在。。。那个在路灯下朝我跑来的姑娘手里!” 台下传来善意的小范围哄笑和掌声。 “这次回来,站在这里,看着你们。” 徐谨言的目光再次扫过台下那一张张年轻、充满求知欲和理想的面孔,声音里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我更加确信了。 燕大给我的,从来不是什么镀金的招牌,是看世界的眼光,是独立思考的脑子。 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那股子精神气儿! 这精神气儿,比什么美刀、什么奥斯卡都金贵! 它让我在外面,腰杆能挺得直,让我回来,心里头有底气!” 徐谨言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燕园的气息都吸入肺腑。 “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 这话听着有点丧,是吧? 但我想加一句,锤得越狠,反弹得越高! 咱们这代人,咱们这个国家,挨过的锤还少吗? 可咱们站起来了,还要跑起来!跑到世界的前头去! 这世界最大的谎言,就是你不行! 那些轻视、否定、质疑,都挡不住我们的脚步! 我们要睁眼看世界,认清方向,因为我们不惧失败!不怕诋毁! 昨天的暴雨淋不湿今天的我们,但今日的太阳,终将温暖我们。 有人说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人中龙凤尚且举步维艰。 可我要说,我等虽为鱼目,就算不能一跃龙门,也要乘风破浪逆流而上。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觅前程!风雪压我两三年,我笑风轻雪如棉!心中鸿鹄志不灭,他日登顶笑苍天! 路还长,苦还多,但请记住,前路漫漫亦灿灿,往事堪堪亦澜澜! 谢谢大家!” 随着演讲结束,如潮掌声并没有马上响起,而是近乎凝滞的寂静。 仿佛所有人都在消化徐谨言这无比真诚的肺腑之言。 随即,寂静被更猛烈、更持久、几乎要掀翻大饭堂屋顶的掌声和欢呼声所取代! “好!” “徐大班!” “说的好!” 许多同学激动得站了起来,用力鼓掌。 太多的学生们更是把手掌都拍红了。 张老师眼角似乎有些湿润,杨主任也露出了欣慰而骄傲的笑容。 只有角落里那几台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喜欢都重生了,谁还不是个大文豪?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都重生了,谁还不是个大文豪?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