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循传皱眉:“第一次遇到?”
“对啊。”江芸芸皱了皱鼻子。
黎循传抬眸扫了一眼她无辜的脸颊,随后低下头笑了起来:“那你今后大概能遇到不少。”
“为什么?”江芸芸随口问道。
“我一路走来,就一直听闻现在各地都在学南直隶的穿衣风格,大概是穿得跟以前的唐伯虎一样,是了,我还听闻唐伯虎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很是受欢迎,谁家要是有年轻的,俊秀一些的小郎君都要买来穿一下的。”
江芸芸犹豫:“和我没关系吧?”
“你说呢。”黎循传促狭地眨了眨眼,“江秘书。”
江芸芸捧着苹果咬了一大圈,开始乐了起来:“那挺好,我娘审美也挺花里胡哨的,搞不好现在生意极好,我这零花钱有指望了。”
黎循传听得直笑。
厨房内,谢来和乐山头碰头挤在一起,看着外面相谈甚欢的两人。
“总算是笑了。”乐山高兴说道,“可不能吵架了,有一年吵架好几天没说话了,我和诚勇他们都急坏了。”
“她们也会吵架?”谢来抓着羊肉大馒头,随后说道,“两个脾气人都这么好的人还会急眼啊。”
“冷战呢。”乐山忧心忡忡说道,“哎,刚才那人我们真不认识,可不能因为他让我们大姑娘和黎公子闹矛盾了。”
谢来收回视线:“啧,这口气,要做媒啊。”
乐山拎起锅盖,热气腾腾的白烟就瞬间冒了出来,连带着声音也跟着模糊起来:“黎公子和大姑娘一起长大,情分不比寻常的,这同吃同住的读书岁月最是真挚,若是真能在一起也是极好的,便是不能,也不能被外人坏了关系。”
谢来自小一个人长大,难以理解这样的深刻情谊,但这些年黎循传的表现,他是看在眼里的。
——多年的感情,他人未可知,自己怕早已略有所察。
“江芸也都二十六岁了,没别的想法。”他把最后一口羊肉馒头塞进嘴里,含糊问道。
乐山耸肩:“我哪知道,她也忙得很,这一天天的,回家吃饭你看都这么晚了,就算真的要成人生大事,想来也和普通人略微不同。”
“那有什么不同,找个顾家的男人不就好了。”谢来抱臂,一本正经说道,“谈夫人你知道吧,她夫君就……就很贤惠的,出门都还给人背医箱的,到处跟人去看病,从来不抱怨,对了,做饭还好吃。”
乐山果然跟着想了一会儿,认真说道:“那他这样的也很好,要是有人能照顾好姑娘,那肯定是最好的。”
这边讨论的热火朝天,外面开始准备吃第二个苹果了。
“这苹果真甜啊,哪买的?”江芸芸好奇问道。
“之前有云南的船来,卖这个苹果的,我就猜你喜欢吃,就买了很多,一路上包得严严实实的,就怕磕了坏了。”黎循传又问,“还吃吗?”
江芸芸摇头:“明天吃,明天能再削了皮给我吃吗。”
她颇为得寸进尺,甚至比划出两个手指。
黎循传习惯了,自小就是他削的苹果,梨,江芸这人不讲究,有时候果子也不洗,直接连皮塞嘴里,还吃坏过一次肚子,又吐又拉,后来她吃什么水果大都是黎循传给人削的。
“对了,你最近有地方住吗?”
“你收留我?”正在清理刀具的黎循传抬眸问道。
江芸芸和他对视一眼,然后老老实实摇头:“家里有两个小姑娘,也没空房间了,我这院子本来就小……”
黎循传没说话了,低下头继续用水洗着刀刃。
江芸芸哼哧哼哧吃苹果:“我是说隔壁院子好像是空的,我给你盯很久了,还付了押金,你要不要租一下啊。”
盛夏的夜风驱散了白日的炎热,吹过高高的墙头,也吹过两人垂落在两侧的衣摆,不过是最是普通的衣摆,连着花纹都没有,偏又在夏日的微风中,似有了片刻的涟漪。
头顶的蝉鸣声断断续续响起,厨房间的香味飘了出来,街边隐隐约约的嬉闹声也好似逐渐远去。
月亮落在庭院的石砖上,连带着两道影子也顺势倒在一起,一时间,只觉得这个夏天原来也如此美妙。
黎循传轻轻嗯了一声,若是不仔细听,只怕还听不清。
江芸芸卡嚓卡嚓咬着苹果,也跟着一脸放松,神色放空。
“老师!吃饭啦!!”顾知飞奔地跑了出来,兴高采烈地大喊着,然后突然站定,眼巴巴地看着庭院中突然多出来的男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