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留着胡子,穿着各色官府的官员里,唯独这么脆生生的一根白净修长的小独苗,脖子上的那一圈绒毛在风中被吹得七歪八拐的,小脸蛋都吹红了,偏还是笑眯眯地站在这里,见了谁都乐呵呵的。
“那可要好好养养我们的小状元啊。”他收回视线,百无聊赖地捧场着。
张道长也跟着直乐。
一番寒暄后,那群山西的官员就走了,当天下午就送了一大堆吃食,还嘱咐驿站的人好好照顾,还特意送来一个地陪。
说是本地一个精通吃吃喝喝的商人儿子,这几日特来作陪。
小年轻人瞧着二十出头,穿金戴银,头上瓜帽上的那颗红宝石拇指大小,能闪瞎别人的眼。
小年轻自称王承祖,家中在太原略有产业,自己乃是家中长子,听闻几位大人年前滞留此地,特来侍奉。
一开始还是很正常的,直到他看到江芸芸后就立马挪不开眼,见人少之后飞快地送上一块雕刻着鱼纹和谷物,边上还雕刻着长长细细的太阳纹玉佩,企图交好的意图变得赤裸裸的。
江芸芸哭笑不得,和气说道:“我不收这些的,我这身衣服也带不了这些。”
王承祖歪着脑袋看了看江芸芸。
江芸芸穿得很朴素,就一身深蓝色的布袍,外面的那件白披风倒是瞧着有几两价值,但也只有几两而已。
他便火速收回去了,嘴里嘟囔着几句离开了。
江芸芸就当此事过去了,直到傍晚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多了一箱衣服。
乐山一把抓着江芸芸的袖子,紧张说道:“咱们月俸确实少了点,但也不至于收受贿赂啊,传出去要掉脑袋的。”
江芸芸打开柜子一看,里面塞满了华丽贵重的衣服,光是那些花纹上还撒上贝粉金粉就知道价值不菲。
“就是那个王公子送来的?”江芸芸问。
乐山点头,也跟着小心翼翼说道:“偷偷摸摸送来的,怪吓人的,这是打算贿赂我们?”
“啧,锦衣卫面前说什么呢!”谢来的脑袋从窗户上冒出来,盯着江芸芸看,“怎么办啊,小状元。”
江芸芸头疼:“送回去,大张旗鼓点,跟他说我不缺衣服,我娘就是开绣房的。”
“那我去会会他。”谢来积极主动揽活。
锦衣卫出手就知有没有,傍晚吃饭时,王承祖就来道歉了。
“不碍事,还是谢谢你的好意。”江芸芸和和气气说着。
王承祖只好背着小手,心事重重走了。
“他穿的跟个蝴蝶一样,给你送的衣服也是。”谢来在后面还在暗搓搓地上眼药。
江芸芸扭头打量着谢来,突然皮笑肉不笑:“怎么没人送给你啊,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嘛。”
谢来震惊随后大怒,上手就要掐江芸芸的厚脸皮。
江芸芸想也不想就跑了。
“年轻人就是活泼啊。”王守仁在边上揣着手炉,吸着鼻涕感慨着。
王华则是心事重重:“和锦衣卫走这么近做什么。”
王守仁悄悄看了他爹一眼,没说话。
“我们太原过年可热闹了,今年有几家一起联合请了临汾威风锣鼓队来表演,就大年初一在城里表演,诸位可以去看看,也正好吃一下我们山西太原正宗的美食。”
王守仁很会配合,也跟着笑说着:“我听说过这个表演,说锣鼓当时一起敲时,气势磅礴,能震天响,那些调子都慷慨激昂,粗犷豪放,很有当地特色。”
王承祖一听连连点头,笑得见眉不见眼:“正是正是!队伍中有鼓和钹,一个如雷粗犷豪放,一个清脆荡气回肠,再加上锣鸣镗镗,可不是气势排山倒海。”
众人交头接耳也觉得好奇,纷纷表示要去看看的。
“我们自己这里也有社火队的表演,不知诸位可曾听闻,就是扮演各种杂戏的那些队伍,长长的一条队伍,有踩高跷、耍狮、扭秧歌、铁芯子、打铁花、耍腰鼓等等,都是手艺人,厉害着呢,整个正月里都有,从城隍庙出发,县官会在城隍庙里先点香,然后再开始活动,是我们这里最热闹的活动了。”王承祖继续安利着过年几日的活动。
“《礼记祭法》中载:“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为社。”,是个好传承。”王华摸着胡子满意点头点头,“这些祈农之祭,春秋都有,山西自来就是文教大地,背靠齐鲁,得圣人教化,祭社行为想来也很热闹。”
王承祖自然是大力拍着马屁,然后话锋一转:“今年领头的那个春官是我弟弟,诸位若是赏脸也可以去看看。”
众人了然,自然也愿意买这个面子。
一顿饭下来也算宾客尽欢。
王承祖饭后又送了一些礼物来,还特意强调都是山西这边的特色,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听闻山西这地方,有馍就有事,有事就有馍,他们的花馍面塑可是一绝,瞧瞧这个色泽和饱满度,这个蟠桃也太像桃子了。”众人围着送过来几大盆的花馍啧啧称奇,光是看着就饱满圆润,格外喜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