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长的周期？” 他率先迈入那光亮，一瞬悬空。 他口干舌燥，但还是说：“时间。” “江南树呢？” 孟微之的手腕松了下来。他平躺着，没什么动弹的意思，只觉得身上刚被卡车碾过，不少零部件得被重新拼装。这是正常现象，人的每块肌肉都在进入虚拟世界时被调动，这也是交互的一部分。 因而他不太想立即就见江南树。 两个人胡茬都有点青了。孟微之还没什么力气，只是看着师兄，而后叹气。 孟如海没有说话。他坐在孟微之的床边，给他掖了掖被子，又将自己的脸转过去。 孟微之勉强地笑道：“我还以为，只要胡有醒过来，你就不会再管这些事……” “之前的推测是，这些小世界具有了自主意识，会自行扩张。” 孟微之陷在枕头里，闻言便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实际上，没有人知道桑干基地的内部情况到底是怎样的。 “桑干的中心不是它的创始人们。”孟如海接着道，“‘上面’的那几位，你见过几个？测试组那么多人，你之前是组长，但级别并不算高……或者说，根本摸不到这个项目的核心。” “桑干已经不是我们的桑干了。”孟如海压低声音道，“它现在是……一把被人争夺的利剑。” 孟微之坐在靠近海滩的长椅上，用久违的纸笔做些记录。傍晚的海边有些冷，他穿着大衣，还系上了围巾。 可说到这样的转折，他就又经不住地回想起那个人的命运。 在那个属于302教室与《盗梦空间》的雨夜，在真实世界中，少年江南树也提前离席了。但彼时的孟微之对生命的波澜一无所知，但可以想见的是，江南树在那一夜见到了由神明计划派来的一个仿生人，然后独自见识了大撕裂的真相。 但凡他早点介入这一切，或许不少坎坷不会发生。把脑电帽当桂冠的国王也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到现在大概会是研院最年少有为的研究员。不过这都不重要，起码他不用负载那沉重的真相，也不必独自忍受那只能在背后注视的十二年。 孟微之眨了眨眼。视线一片模糊，纸上落了几滴水，把字晕开了。他后知后觉地抬起手去擦拭，手腕却被人一拽，而后一个过于温热的怀抱将他笼住了。 臭小子，他心道，把你带回来了。 “那你先前还说要把我在虚拟世界中的记忆削去，”孟微之恶狠狠道，“怎么想的？” 长风从背后本来，将大衣吹得向旌旗般鼓起，他们的衣带纠缠在一处。许久，孟微之松开江南树，忽然想起正事，呼吸不稳地背过身去收拾刚刚使用的稿纸。正要开口，他就听江南树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