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把老爷的那弩拆了呀?”红蕊的声音带着不解。 之前为了引出写墨所说的贼人时,都没舍得用真家伙,而是另外仿了一把送去当铺。 她抬头疑惑地看向自家小姐,却见到自家小姐闻言收起了笑,却没直接回答,而是唤她仔细瞧瞧。 姜姒从桌案上挑出了部分放到她面前,而后指了指一旁摊开的图纸。 同一个人做出来的东西,若是处处都寻不见相似之处,那才叫做奇怪。 咦?难道还有人的脑袋和自家小姐想到一块儿去了不成? “不过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老爷的弩用料好多了,拿在手里也很有份量,不像其他的,总感觉轻飘飘的,不太靠谱顶用的样子……小姐您怎么了?” 可姜姒沉默了半晌,却摇了摇头,轻声道:“不,你说的很对。” 红蕊离开后,姜姒一人留在书房,望着凌乱的桌案,垂眸沉思,回忆着裴珏对她透露过的消息。 韦屠虽远在青州,但经营多年耳目众多,提前收到圣上要对他下手的消息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要裴珏声誉被毁,营中投靠韦屠的人在青州军无人可用的情况下自然可以顺理成章地上位,所以韦屠才在他们一行人还没踏入青州地界时,便急急来阻拦。 再加上韦屠曾在军中散播林将军通敌的谣言试图引起混乱,且他失踪前曾将州军库内大半军械连夜窃走这两点来看,更像是被逼红了眼,狗急跳墙。 姜姒初时听到这消息也惊了一惊,而后恍然。 而裴珏将消息告知时,同时也将州军库中所剩不多的精弩带了几把交给她。 话音止住,但未尽之意彼此心知肚明。 只是…… 裴珏却只轻声道:“这些弩不知是否被做过手脚,留在库中也是无用。” 青州上临陇西和邑东, 下接云州,自然同样山林众多,草木繁盛。 都尉府厨房的掌勺大娘知道府里的女主人好不容易来这一趟, 可谓是使出了十八般手艺,誓要让自家夫人弱柳扶风地来, 珠圆玉润地走。 又是琳琅满目的一桌。 “我一人吃不了这么些,随意做两道菜即可, 不用这么费工夫。” 丫鬟指了指桌上的白瓷碟子,“您瞧,都算着量儿呢,每碟不过两三口, 且不多呢。” 丫鬟们恭敬地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将门掩上。 那眼神似是在说:小姐,您吃不下让我来吃呀! 红蕊高兴地“哎”了一声, 赶忙拿了备用的碗筷,手指一捏上筷子,便朝着自己一眼盯上的水晶兜子挟去。 入口既弹牙又爽口,滋味儿十足。 “小姐?小姐?” 姜姒回过神来,瞧见对面红蕊一脸担心的样子,安抚地笑了笑,随即也挟了一筷子放入口中。 红蕊放下了筷子,“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是因为大公子好几天都没回来了吗?” 红蕊自诩也是个勤快的丫鬟,日日早起晚睡,从不懈怠。 而且说是为了不打扰自家小姐,竟还主动搬去了书房的小榻上睡。 况且不谈其他,就冲着大公子以前黏糊着自家小姐的劲儿,这也挺奇怪的。 红蕊见自家小姐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将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都尉府的书房虽比不上裴府的宽敞,但窗明几净,白日里通透,夜里四角点了蜡烛再用灯罩罩上,倒也明亮。 明日里该叫丫鬟收拾一番了,她心想。 而桌案几步外的墙边搁了张小榻,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证明今日它的主人还未归来。 身下传来的触感又冷又硬,即使铺了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也不晓得这几日是 其实方才红蕊的表情她都看在眼里,姜姒也觉得最近裴珏很奇怪,就好像…… 可若是她问了,得到的回答是军务繁忙,语气态度又一如既往并无异样。 姜姒抬眸,视线穿过半掩的木窗望向外边儿。 许是再等上半个时辰便会回来了? 初春的夜尚有些凉,姜姒起身过去将木窗合上,转身时却发现了地上哗啦啦散落的信纸。 之前因为她要用桌案的缘故,便把原本放在上面的一些东西暂时挪到了一边,后来看裴珏不着急用的样子,就也没想起来整理。 随即视线顿住。 …… 从府前到外院再到主院,只留数盏灯笼照亮前路,其余处皆漆黑一片,唯借月光能隐隐窥清一二轮廓。 宿在侧厢房的丫鬟们皆已睡下,主厢房也静悄悄一片,院内只留了一盏起夜的灯笼,黯淡昏黄。 屋内并未点烛,可耳力敏锐的他听见了另一道呼吸,脚步不由地停在原地。 半晌,一道女声响起,语气似是毫无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