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提起裙角放轻脚步,悄悄绕到他后边,出其不意地拍了拍他的肩。 青年似是才发现她的靠近,身形顿了顿,而后才转过身来,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中夹杂着些许无奈。 姜姒好奇道:“表哥刚刚看什么这么入神?连我都没发现。” 她沿着青年方才的视线看过去,瞧见不远处的营地中,有一身穿绯红官袍的年轻人从帐中走出,身边的兵士皆抱拳行礼,似是对其尊敬非常。 若她没记错的话,青州军内军士上下众人皆着玄色,包括从上京来的韦屠,也是一身缁衣银带。 说起来,自离开噬云寨后,便不曾听过韦屠的消息,方才林将军似是也对此人讳莫如深。 不远处的营地中,那一袭绯红官袍的年轻人似是发现了他们的目光,竟含笑点了点头示意。 却在此时,身旁传来一道清隽低沉的嗓音,为她解惑。 姜姒一怔,下意识反问道:“查什么?” 落日的余辉遮住了他的神色,影影绰绰。 “叛变了。” 上京韦府,在半月之前被圣上下旨连夜查抄, 所有家产尽数充入国库, 所有家眷全部打入贱籍流放苦寒之地。 之前姜姒也曾向旁人打听过韦屠此人, 得到的评价是—— 其实光看之前他曾花重金向崔家求购牵花引而后大手一挥包下整栋雅阁这点, 就能窥见一二。 再加上她所知道的,韦屠曾公然带妾室入营一事,听起来便觉得实在过于荒唐。 不应该啊。 姜姒点点头,眸中依旧不解。 等等,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种不可思议的念头浮上心头。 她突然记起了曾在林将军口中听到的四个字——鞭长莫及。 姜姒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裴珏, 但却得到了青年一个晦涩的眼神。 一丝寒意爬上后背。 之前她对大晋这位圣上的印象还是太浅薄了些,除了时而仁慈时而残酷之外, 如今看来应该还加上一个词。 …… 石雕梁柱,古朴大方。 一间主厢房两间侧厢房并一间书房,倒也足够。 “小姐,那个住在外院的叫什么木头的,他又不打一声招呼就偷偷溜出去了!” 听着这话,姜姒头也不抬,专心地拆着手里的弩,闻言只笑道:“人家的名字叫阿木扎,你却管他叫做木头,他肯定生气的呀。” “谁让他一来就拉着个脸跟个死木头似的,也不晓得是给谁看的。” 姜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无奈地看了过去。 “嘴快了,呸呸呸。” “就知道您会袒护他,明明当初还是他给咱下的药呢。” 之前将阿木扎安排进府暂住的时候,约定的其中一条就是如若出门,为了不引人注目,一定要用裴珏交代的可以改变瞳色的方子,伪装一番之后再出去。 确实很神奇。 像是裴珏当初伪装成异族随从时,便将瞳色从纯黑改成了茶色,几乎毫无破绽。 当时知道具体效果以后她还对裴珏说:“所以在噬云寨的时候,每天晚上你都偷偷摸摸地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滴药水儿?”换来了青年无奈的一眼。 姜姒醒过神,掩饰地咳了咳道:“没什么,那药水不会失效的,别担心。” 素雅的兰色,其上翠竹绣纹细腻雅致,同色丝绦坠在葫芦形状的小口袋下,十分别致。 淡淡药草清香,像是还放了些提神醒脑的冰片,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红蕊嗔她一眼,“什么呀,我是在集市上看到大街小巷几乎人人都在戴,就好奇去买了一枚。您是不晓得,那铺子外面队伍排得可长了,都是去买香囊的。”十文钱,且买一还送一,我不就寻思着还有一个放着也是放着,就给您拿来了么。” 这下姜姒倒是真的惊讶了。 而手里这个布料柔软,竹纹精美,且还装了香料,就算卖五十文也是合理的,如今相当于十文一枚,这价钱也太低了些罢? 红蕊也觉得奇怪,拨了拨腰间的香囊,猜道:“也许是掌柜的为了吸引客人去光顾店铺特意想出的法子?毕竟那店里瞧着还卖其他东西。” 姜姒闻言琢磨着,“听起来倒像是个会做生意的,拿一样低价的东西去招揽客人,再把铺子里其他东西抬些价。不过除非话本子能卖得比香囊好,否则怎么看怎么都还是个亏本买卖。” “怎么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要特意送个香囊给自己的姜姒愣了愣,随即莞尔,轻声应好。 “小姐您做什么呢?” 此外,还有一把红蕊甚是眼熟的弩,恰好拆散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