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岷只见地陷,原该破土而出的人偶不见纵影,碍于广场视野模糊,在武台外观赛的人数众多,一时之间无法得悉人偶是否被赵清絃动了手脚,略一沉吟,信手召来两只人偶,亲眼确认并无异状方催动人偶去寻澄流。 赵岷拂袖掩鼻,瞇眼环视一圈,仍没找到赵清絃。 他直视城墙的方向,董倬行已护人质脱身,但见墙土剥落,人影飞动未歇,刀光四碎,两人在眨眼间已过百招,战况正酣。 赵岷收回视线,沐殖庭也是个人精,虽是步步后退,然所朝方位乃正北,可见他并非看上去的狼狈,反该说一切皆在掌控之内。确认这点后赵岷不再分神,专心吸收阵法纳取的法力,手掌往下压半分,提气喊话:“清絃,你还不现身吗?” 赵清絃在运河底未动,听见赵岷数次吶喊仍是无动于衷,直到董倬行来到才一指点在左怀天前额,轻道:“他会晕去一个时辰,我身后有通道直达城北,不到时间别让他们现身。” “我设了结界,他不下来就没人发现此处异况。” 董倬行意会,这才低低地哦了一声。 众人惊疑未定,确实没想过自己还活着,也无半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反都更加谨慎地握着武器,指向正往他们走去的赵清絃。 靴子踩在血滩上发出黏糊的声音,落在泥土后底部传来软绵的触感,仿似踏在温热的尸身上,让人生出不适。 另一名不知门派的青袍弟子踏步到她身旁,附和道:“对!明知道下场和那些东西一样,我们也不会退却的!” “这样啊。”赵清絃执扇哂笑,打断了她的话,不再去纠结脚下怪异的感觉,缺去一根扇骨的扇子在半空虚划,那姑娘的声音戛然而止,头髗仍有近半挂在脖子,然连接处不足以支撑那样的重量,往后倾倒又因为重力甩到侧面,以一个极诡异的角度垂在颈上,随尸身落在泥地。 他回头问董倬行:“所以,你也要杀我吗?” “我会杀你,但不是现在。”他连余光都没分给赵清絃,直视人群解释:“左盟主被逼害,我要去救他。” 他们真的能活着走出去吗? 众人将信将疑,想到董倬行与赵清絃曾低声交谈,又对他杀人的一幕毫无讶色,再问:“怎知道你二人不是同伙……” “不会又是这个恶鬼做的吧?” “刚才我们也看到了,他不过动动指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商议,实际定论已下,承认了赵清絃的恶,不打算相信世上有与之相背的真相。 他在恒阳教多年,能在沐殖庭那满腹疑心的人身旁混到长老之位,可以不聪明,总不可能连人心都揣摩不准。 陈胜落在最后方,将一切看在眼里,直到聚满人的运河底只剩他和赵清絃,方开口问:“你连玉城门的弟子都迷惑了?” 陈胜顺着他的视线摸向袖口,指尖传来冰凉触感时有些惊讶,便问:“你的?” 见状赵清絃手掌一翻,掐诀唤风,渗人的冷意席卷而来,似要叫眼前一切消失殆尽,陈胜绷直身体,只觉得对方此时的杀意比五年前来得决绝,于他而言,这东西真有那么重要? 陈胜执剑与他对峙,正诧异赵清絃会如此看重这物,半点未察对方所召的风没有伤及自己,脑中倏地划过一个念头。 “杀了你,我亲手挂在你坟头又何妨?” 赵清絃嗤笑问道:“五年前做不到的事,单凭一腔热血就能成功吗?” 赵清絃试探性地握出定身诀,果不其然,吊坠把他的法力全纳进去,除却朔这类间接操纵的术式,所有法力在它面前形同虚设。今后只保她性命无忧。 陈胜闻言仍旧未动,哪怕知晓难以取胜,偏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倔强得连沐攸宁也不忍对他仇视,却为五年前的事剑走偏锋,成了不知变通的死心眼,明知道该先确保师弟安全,仍无法挪动双脚追上人群。 他想起董倬行的话,也读懂沐攸宁的意思,可直到与赵清絃相对而立的这一刻,他才知道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休想取回去。”陈胜把话说得决绝,所使剑招如他的念头坚定,节节逼向赵清絃,俱往命门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