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流趁沐攸宁出去的间隙悄然走到赵清絃床边,咬破指头按在他唇上。 许是休养得当,赵清絃的气色确实好了许多,他用手背擦去唇角的血,轻道:“你的血没用。” 赵清絃笑了笑,起来活动身体,梳洗过后便问:“她呢?” “时辰到了?” “不用。” 他正欲上前,瞥见沐攸宁脚边落了一枚引雷符。 赵清絃眸色一沉,右手捏紧缩地诀,几乎是瞬移至沐攸宁身侧,又立刻换成另一个诀,往上划出道肉眼不可见的屏障,只听大祭司念读引雷的咒言,先是一道闪光劈落在人牲处,灰蒙的天空蕴酿着十数道白光,蠢蠢欲动。 然沐攸宁受惊低呼的声音仍把大祭司的目光吸引过来,赵清絃扶着她肩膀摁到自己怀中,背对大祭司,掐了个雷诀往后指去,刚才散落在岛屿的十数道电光消失一瞬,于半空汇合一起,直往大祭司的方向劈去。 她茫然地抬头,问:“小道长?你什么时候醒的?” 沐攸宁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懦弱的一面,双手抓住他臂膀,稳住身子,强撑着笑意说:“我站太久,脚有点麻。” 沐攸宁愣住片刻,回以一笑,应诺:“好。” 他不愿对她有所隐瞒,也不想她生出无用的愧疚感,便想待身体回复过来才用结果告诉她,尽管法力流失,对他而言也不过像一场大病,不必担忧。 她目光烁烁,大方地落在赵清絃身上,赞许地道:“小道长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赵清絃话说到一半,听得她的评价,哑然失笑,问:“沐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沐攸宁叁步并作两步,越过赵清絃,立定在他面前学着以前师父的作态,双手搭在他肩上,把人轻轻按下,随即踮起脚在他额间亲了一下。 “重要的是,遇见你真好。” 他鲜有羞涩之态,纵是情欲上头也能直言不讳,交缠亲密时更是毫不吝啬地回应,大胆又直白。可当沐攸宁投来一记直球,有别上回那句“喜欢”,又哪怕听出她此话无关男女之情,也不禁有点恍惚。 赵清絃僵硬地别过头,避开她的视线,佯咳几声,连忙换了个话题。 沐攸宁这才确定,他近日昏睡不醒的原因全都是因为自己。 沐攸宁愈发愧疚,问:“你此前均是以法力压制?” 沐攸宁笑意更深,看着他的眼神熠熠生光,心中却更肯定自己的想法——赵清絃的确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跟着赵清絃回房,澄流早已等得不耐烦,指头的小伤用细布包了拆,拆了又包,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不过手掌长的布条早被折腾得皱巴巴的,见赵清絃终于回来,干脆连布都丢掉,飞身扑前,高兴地问:“怎生这么久才回来?找到沐姑娘了?” “刚才被发现了?”沐攸宁问。 澄流定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被忽视的不快,似已很习惯他的态度。 未待她有所反应,澄流就叹了一口气,作状地抚着胸口,像放下心头大石,道:“我总担心你会在某处忽然出现,太可怕了!” “练武后习惯辨听脚步声,被无声靠近的话……”澄流挠了挠头,看不出被遮去的表情,语调却轻易听出他的不自在:“怪吓人的。” 听到沐攸宁的笑声,他急忙为自己辩护:“欸!别笑得像我没胆色一样!” “不是……”沐攸宁捧腹道:“不是笑你胆小!” 这不变相骂他吗? 沐攸宁爽快应下:“好!” 澄流顿时觉得自己的存在很多余,他怎么就忘记这两人早已狼狈为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