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泡面，我实在不想在酒店缩着，便出门走走，低着头盲目乱走，不自觉竟然走到了潘家园旧货市场门口。 这里面摆摊的人大多都是附近的人，家离得近，收摊了散着步就回家了。 我在其中左看看右看看，也寻找着漏洞，看看有没有可能捡个漏，为我未来要开业的古董店做做准备。 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走过去看了看，只见人群里面是两个男子在大声对峙着，一个带着破旧的鸭舌帽，穿着酒红色的羽绒背心，一看就知道是女款，浑身上下穿的破破烂烂的，手里捧着一个报纸包裹着的器具，看那形状，大概是个酒盅，也就是酒碗。 “你卖假货被我识破，不仅不知羞耻，还辱骂于我，你这人！相当可恶！”长衫男先行大声朝着附近的人群说道，将对面的男人瞬间置于道德的低洼之中。 这时候人群里面站出来一个明显是摊贩的人，大声说道：“梁先生说假的，那还有假？梁先生可是潘家园的大拿，多少古董的真假都得过他的眼！” “你们看，这可是正经的家传宝贝！”鸭舌帽男见周围的人全都这么说，一时着急，将报纸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我从那摊贩跳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和那个所谓的梁先生之间有眼神互动，这两人很明显是一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低价收走那男子怀里的宝贝。 就是通过吸引周围的人的注意力，然后用某种高级的身份从道德和专业两个方面来压住局中人，最后故意装放他一马的样子，用宝贝十分之一不到的价格将其买下来。 果然不出我所料，梁先生一见那宝贝，先是眼睛一亮，随后轻轻咦了一声，说道：“你这青花瓷碗，一看就是仿制品，假的不能再假了！” 只可惜，确实如梁先生所说，是假的。 但鸭舌帽男手里的那个却不是这样，而是正统仿元的青花，虽然不如元青花一样珍贵，但是价值也绝对是几十万上下。 “那就是你父亲被人骗了，这东西太假了，这根本不是元青花的花纹和釉面，彻头彻尾的假货。”梁先生说完之后，叹了口气，故意装出一副惋惜的样子，接着说道，“你被骗也是没有办法，我知道你救父心切，这样吧，这东西我咬咬牙，十万块拿下了，就当是给你的孝顺钱！” 那个和梁先生是同伙的摊贩，赶紧烘托气氛，说道：“梁先生仁义啊！你就卖给他吧，去哪里还能找到这么仁义的人呢？” 眼看着现场的气氛烘托到位了，鸭舌帽男表情进退两难，已经要到了答应的前一秒钟。 我拨开人群，说道：“别听他们瞎说，你这东西是假货不错，但却是个值钱的假货，十万卖给他就太亏了。” 故园鉴宝 这句反问直接让梁先生后面的话卡在喉咙，一时间沉默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说道：“既然你说这是有价值的假货，那就麻烦你说清这假货的价值到底在哪，不然你可就是这骗子的同伙了！” 这一番话说完之后，周围看热闹的人中也有些人反应了过来，说道：“是啊！仿制品又不是只有现代能仿制，古代一样可以仿制，这要真是正统年间官窑仿制的元青花，那价格肯定也不会便宜了！” 见到了现在，他还不死心，妄想着翻盘，我直接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要死，我就要你死个明白！” 那鸭舌帽男人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之后，将手里的宝贝递给我。 周围的人群都是来逛潘家园的人，多少也能懂一些，就算不懂，也努力装出一副懂行的样子，连连点头。 我看向他，问道：“你既然说这个东西是假的，那你说出个可以反驳我的理由来，只要你能说得出来，我都愿意仔细听上一听。”什么，只好拿着瓷碗下面的落款说事。 “你懂得多还是梁先生懂得多，他可是奇货居大看眼掌柜栾老先生的弟子！”那摊贩见梁先生有些吃瘪，赶紧帮着他说话。 这个栾老先生不仅是闻名京城，甚至是整个北方都赫赫有名，我自然听过，但是我不相信眼前这种道德败坏的人会是栾老先生的弟子，再加上我正好有事去找栾老先生，便开口说道：“你说你是栾老先生的弟子你就是？我还觉得你不是呢！” “行了，别在这丢人了。这样吧，你带我去找栾老先生，当着他的面鉴定一下，顺便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他老先生的弟子！”我冷笑着朝他靠近，梁先生自然看出来我意图不善，连连后退，打算借机离开，但是现在看热闹正兴起的观众们哪里肯放他离开，将他挡在圈内，起哄道。 “就是啊梁先生，我们信你！” 我伸手掏出银行卡，交给那个鸭舌帽男人，说道：“这里面是六十五万，这个青花瓷碗我买下来了，我现在就和你去见见栾老先生。” 而梁先生见状，更是确认我的决心，连连后退，我此时也是根本不给他后退的余地，一把抓住他的长衫，将他往前推，一边推还一边说道：“带路！我今天必须要见到栾老先生不可！” 他也只好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将我七拐八拐拐到一个简陋的四合院里面，说道：“小兄弟，到了栾老先生就在这里面。” 但一想到既然他都将我带到了这里面，是骡子是马我都要进去遛遛。 虽然这老人鹤发鸡皮，但是看到这老人的眼睛里面闪烁着精光，一看就不简单。 搞了半天，这两个人才是做戏的那个人，而真正的猎物是我。 我慢慢走进院子，嘴角微微一笑，说道：“晚辈林树白，憋宝一脉传人，拜见栾老先生。” 立足京城 “什么意思？”梁先生不得其解，随后看向我，恍然大悟，说道，“你那张卡是假的！？你黑吃黑！？” 当时我特意给了他一张没什么钱的银行卡，潘家园附近就有一个at机，他要是真的着急用钱，肯定会回来确认一遍，要是他短时间内回来了，我就确定他是真的着急用钱，然后给他换张卡，这瓷碗我就当时做好事了。 “不愧是崔老九的徒弟，好手段，比我这两个徒弟好多了。”栾老先生开口，声音并非是我印象里面的老人的声线，听起来反而有些年轻。 “你来找我肯定不止因为这一个青花瓷碗，有什么目的，说吧。”栾老先生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来我不是为了这些钱就闹成这样的人。 本来以为栾老先生会很好说话，没想到他将手里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磕，声音中隐隐带着怒气，说道：“欺人太甚！你师父屡屡欺瞒于我，最后更是将整个津门划为自已的地盘，当时说好了憋宝一脉不入京城，现在你这个小子就来打破规矩，你们憋宝一脉说话都是放屁？” 我听到这一段前尘往事，彻底惊呆了，这一段事，我师父也没和我说啊！ 可惜当时的我，年纪太轻，不懂变通，只觉得自已既然选择了京城，就一定要在京城扎根。 栾老先生先是冷哼一声，随后又笑了起来，说道：“你这个小子，还真是有当年崔老九那不要脸的劲头！” 听到这里，身后的鸭舌帽男和梁先生都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栾老先生淫浸古董一行足足有五十年，期间更是参与了几件国宝级别文物的修复，可以说，能让他惊掉下巴的东西，一定要是准国宝级才可以。 栾老先生本来以为我会知难而退，谁知我竟然真有把握，一时来了兴趣，点头说道：“当然没问题，现在就看？” 屋子和外面看到的样子一样，不大，里面塞满了各种古董，大部分都是用来修复的。 很多文物都是不能轻易见光，本就在岁月颠沛里面受了损伤，轻易见光，很容易有二次伤害。老人也不免起了敬佩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