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尖锐的嗓音一出,惊得嫣昭昭心头一跳,可太后好似已然将她看作那薨逝的宁贵妃,猛地紧攥着她的手腕,那双浑浊的眸子满是狰狞的恨意,恨不得吃她的肉,饮她的血。 太后呆滞地盯着嫣昭昭瞧了一会儿,好似在认真辨别着眼前女子是否真不是那记忆中处处与她作对的故人不同。好半晌,才缓缓松开了手,又蜷缩在床榻一角环抱着自己,神志不清地在轻声呓语。 眼尖的毓敏也瞧见了她手腕上的伤口,大惊失色。“哎哟!娘娘您没事吧!” 毓敏叹息一声,神色更是凝重。“太后娘娘寝殿一向燃的檀香,昨夜奴婢见娘娘受了惊,才命人换了安神香希望娘娘能睡得好些。可安神香一点作用也无,太后娘娘不仅夜里梦魇不断,甚至还严重得如今神智不清的模样,奴婢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只是,为何太后症状疯癫至此?这不过仅仅过去了短短一夜,竟便让那雍容华贵,不容许自己有一丝失态的太后变成如今这般宛若疯妇的模样。她那会儿亦是一连梦魇了好几晚后,才逐渐开始精神恍惚起来,才出现了幻觉,现下太后却遥比她严重得多。 太后看见的大约是真真正正是被她所害的宁贵妃,她心中既慌又怕极,生怕宁贵妃真的化作了冤魂厉鬼回来寻她复仇来了,这样惊恐折磨的情绪下,才造就了她如今的疯状。 “姑姑请来的太医是何说法?” “昨日夜里请来了好几位太医,说的话却全然无甚差别。他们皆说太后娘娘是吃了会大量积食,不良于消化的食物,这才导致了娘娘夜里歇息不好,继而才会梦魇。太后娘娘又因不断梦魇无法安寝,才会脾气躁郁,终成了这般疯状。只要好好安歇,便能恢复过来。”毓敏呼出一口浊气,整夜未眠瞧着亦憔悴不少。“昨夜奴婢喂了太后娘娘几副安神汤,皆无甚起效,娘娘还是整夜梦魇,无法安歇啊!” “母后现下如此,不方便让那些个奴才们瞧见,殿内母后信任的也唯有姑姑一人。不若,本宫来为母后侍疾如何,这样姑姑也无需如此劳累。”嫣昭昭特在此时提出侍疾来,便是想着借此事接近太后,趁着她现下神志不清的模样,问出当年隐秘之事的真相。 嫣昭昭得体一笑,一举一动皆是温顺谦卑。“本宫虽是皇后,可更是母后的儿媳。正因如此,本宫才更该为母后侍疾,唯有母后福寿安康,前朝后宫才能真正万福金安。” 她连连额首,不由对她更恭敬了些。“皇后娘娘能有如此孝心,想来太后娘娘亦会倍感欣慰。” “奴婢还要伺候太后娘娘服下安神汤,岂能安歇。”毓敏一整晚未眠,早已倦得不行,可她又不能完全放下心来让太后娘娘与嫣昭昭同在一殿中。 闻言,毓敏面露犹豫,显然是心动了。她岂会不想回去安歇,只是现下太后如此模样,随时都会说胡话,若是那些个关于先帝与宁贵妃的旧事被嫣昭昭给听去怕是不好。 思及此,毓敏亦松下一口气来,应承,“皇后娘娘体恤,奴婢感激不尽。既是如此,奴婢便恭敬不如从命,先下去歇息一会儿,若是太后娘娘有任何用到奴婢的地方,还烦请娘娘唤奴婢一声。” 毓敏恭敬朝她福身一礼后,便下去歇息了。殿中只余嫣昭昭与太后二人,她并未将安神汤喂给她喝下,反将殿外候着的碧落喊了进来,在她耳畔轻声说了些什么,待碧落出去后,她不紧不慢地端坐在软榻上,呷了一口热茶,等着碧落回来。 “你怎么在这儿?”见到谢辞衍的瞬间,嫣昭昭满眸不敢置信,又看了眼殿门,确认外头没人后才压低嗓音道:“此处人多眼杂,要是被人瞧见你了可怎么好。” 她下意识反驳,“我何时让碧落去将你寻来了,我只是让她去寻你要一个物件罢了。”